admin 发表于 2024-9-18 09:15:24

日月之间

我妈常说,人活着需要有些目标。太多了不行,分散精力,没有也不行,你

会活得毫无生气。只有两三个目标的人是幸福的,这说明他的生活既有希望,又

多姿多彩。第一次听她这么说的时候,我问她,如果这人只有一个目标呢?



  我妈说,只有一个目标的人,过程坚定,结局迷茫。这人一生没有其它念头,

忙忙碌碌,只为了某一件事,是不是很坚定?但是,他把所有生命力都放进一件

事里,他会为这件事倾尽全力,等到有一天,他的目标突然达成了,如果他在这

时候没能及时找到新的方向,就会变得很迷茫。



  当时我还是个愣头青,大学里念着法律,觉得世上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某件准

绳来衡量。在这尺子之前,任何事都没有问题,过了这道标尺,抱歉,你涉嫌违

反法律,官方会来制裁你。后来毕了业,当上律师,整天与各种犯了事的,没犯

事的,犯了事却声称没犯的,以及没犯多重的事却充黑社会屌得不行的人打交道,

忙起来几个月都不和父母见上一面,他们曾跟我说过的话,在我记忆中也越来越

模糊。



  后来我的同事吴律师因老婆急病告假,把一件案子甩给了我。不是个官司,

只是件普通客人的委託。他跟这活有段时间了,收集到的资料有满满一大纸袋,

转交给我时,着重跟我强调说,别的资料都可以稍作应付,但其中有份录音,希

望我认真去听。



  我打开录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别的同事都已下班,我也习惯在这

时稍稍加班整理资料,不为别的,只因为清静. 就在这种清冷又安静的氛围里,

我听到了当事人的声音,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声音中有点孤傲,但又似乎十分

疲惫. 他讲话的音调时高时低,有时就像这深夜中的树叶一般在风中低诉. 我稍

稍开大了点声音,以避免漏掉一些当事人低声轻语时的细节。



  吴律师:「我告诉过你,因为告假,过两天会有别的同事来接手你的案子。



  他也是位优秀的律师,学业有成经验丰富,你尽可以相信他。「



  当事人:「好的,希望他能跟你一样。你是个好听众,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不会把这件事说得那么详细。」



  吴律师:「现在我可能要和这支录音笔一起,最后一次当你的听众了。为了

方便同事瞭解案情,你能从最开始再详细的讲一遍吗?」



  我的当事人叹了口气,接着,是打火机的声音。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就在我

有些不太耐烦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知道,我叫叶待明,大学里念的贸易。我出身还算不错,母亲是位教授,

父亲从他年轻时起就在做生意,到千禧年的时候,已经发展成规模还算不错的贸

易公司。他一直希望我能子承父业,把我送进大学里学习如何做生意,其实我真

正喜欢的是绘画。



  不过那都没关系,在大学里,我认识了挺多漂亮女孩,过得也不算太乏味。



  后来我到艺术学院里走了走,那里女孩虽然多,但气质上跟读贸易的不太一

样。



  学艺术的女孩多数都有点极端,我不是贬义,我是指她们的个性要么温婉到

你不敢相信,要么热情到能把你融化,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相对来说,我更喜

欢长久一些的情义,情义情义,要有情,又有义,这样才好玩。



  当然我也没打算就和大学里认识的姑娘结婚,毕竟也只是玩玩而已。听起来

是不是有点矛盾?但我当时年轻,天不怕地不怕,家里的钱能满足我几乎所有要

求,我反覆无常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学校毕业之后,我开始在父亲的公司里施展拳脚. 当时我负责东南亚的鞋

帽生意,你是不是以为我把鞋子卖给他们?错了!吴律师,你的打火机坏了吧,

来,我给你点上。别客气,都熟了。



  错在哪你知道吗?人们常常以为世界上做鞋性价比最好的地方是中国,但是

今非昔比啦,越南才是现在称得上质优价廉的地方。我当时负责的单子,就是把

鞋从他们手中买过来,再卖到中国和韩国,经常还能卖到欧洲去。后来我还谈了

个大单子,一个欧洲客人,买了我两年鞋子之后,跟我说,我卖过去的东西质量

很稳定,他信得过我,所以让我做个代工。你知道什么叫代工吗?他们把自己的

牌子交给我,授权我来生产,我找越南人做好鞋子,缝上他的牌子,他再加钱,

当成欧洲货,还是在亚洲卖.



  这可是个赚钱的生意啊吴律师,你以为欧洲人做生意就老实了吗?哈哈哈!



  不过有一点倒是要说清楚,他们虽然找代工,但是他们不敢做假。你买到他

们的鞋子,只要认真看,就能找到标籤上面印着一行小字,用英文写的,越南制

造。



  好像说远了,那真是一段挺有意思的时光呐……



  录音里沉默了会,接着是长长的吐出菸雾的声音。



  那段时间我混得春风得意,私生活也就过得不太乾净了。白天我是一表人才

前途无量的公子,晚上呢,就是嫖赌吃喝四样俱全的浪荡货。人们常说五样俱全,

还要再加一样毒,不过毒这种东西,我是不会碰的,我虽然浪,但还不傻。不过

就吃喝嫖赌四样,也够我闹很久了。在婊子圈里玩久了——对不起,可能用词有

些不雅,不过我这人就是这样。



  玩久了,认识的婊子也就越来越多。后来遇到个叫小梅的,我也不知道那是

她真名还是什么,这姑娘长得漂亮,一头长发披到肩膀两边,白净净的脖子,修

长突出的锁骨,清清秀秀的脸蛋,直勾勾的眉毛,眼睛又大又灵动,我一看就特

别喜欢.



  第一次见到她纯属偶然。那天是公司里头的季度结算,财务那边统计下来,

那个季度,我为公司赚来的钱,居然打败了销售部里头常年第一的销售冠军,比

他还要多出个一百万. 其实多出这点钱来,现在想想也没有多少,不过当时可算

是我工作三年以来第一次拿到冠军。公司里那帮人可能也是想拍我这个公子的马

屁,就给我搞了个庆功宴,喝到半夜不算,还要去包个夜间继续后半场。我在公

司里一直以来还算老实,不过那天可能也是喝多了,再加上那时年轻,就想炫耀

认识的那些婊子们,拿出手机拨了一堆号码,当着同事们的面,什么小珍,小爱,

小甜甜,一个个的叫了过来。刚开始同事们气氛还有些尴尬,不过我爸又不在场,

几个女同事见气氛有异也找藉口逃了,剩下的都是男人,也就都玩开了。



  那时包厢里,一群婊子各自坐到那些男同事的腿上,调笑和骚浪声此起彼伏,

我后来都没见过那么热闹的场面。玩了一会,我酒醒了一些,发现还有个年轻同

事没人照顾,就说给他也招个婊子来陪着。这年轻同事就百般推辞,表情非常不

自然,看来是真的没有嫖过,我也就更加打定主意非要他在我眼前嫖了不可。



  等我打了电话,忘了是打给哪个婊子了,她居然说那天不方便。我面子上有

些下不来台,她也听出来了,就叫了她一个姐妹,是我不认识的,叫小梅的,过

来顶替。



  后来我们就继续喝酒唱歌,还取笑那个年轻同事,说他怕不是个童子鸡. 这

时包厢里突然静下来,我一抬头,原来是个走错房间的良家少女。她披着秀气的

黑长发,双手在身前端庄的牵着,穿件白色的连衣裙,没有丝袜,光着脚蹬了双

鞋跟不是很高的凉皮鞋,一双白净净的脚丫子,连娇小的脚趾头都能看见。



  我就藉着酒劲,笑着问,姑娘,你走错间了吧,这里不是你这种好女孩来的

地方哟。



  然后大家就附会的跟着我一起大笑,本以为这样会让她脸红红的跑开,没想

到她甜甜一笑,酥酥的对我说:



  我叫小梅,请问是哪位先生需要服务呢?



  当时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本来嫖得多了,见着婊子根本不会猴急,再加上喝

了酒,本来屌都是软的。但就那一下,她酥酥的说「哪位先生需要服务」那一下,

我一下子就硬起来了。坐我身上的婊子感觉到了,还装生气打了我一下,不过我

没理他,犹豫了会,还是说:



  喏,看见那个童子鸡没,你去服侍他。



  小梅就说,好的先生。然后沖那年轻人甜甜一笑,挪着那双连衣裙下若隐若

现的白腿,就朝他走过去了。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看到小梅不再冲我笑了,把

原来看着我的目光移开了,去看别人,还是那个童子鸡,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

西在挠我的心一样。她再冲他一笑,笑得还那么甜,还朝他那样纯情的走过去,

我这心呐,就被什么东西紮着。



  我当时是觉得可能酒喝多了,就喝了一大杯水清了清脑子,然后叫那童子鸡

赶紧动手。



  小梅那里已经站到他面前了,就算当时满屋子都是姿色还不错的婊子,她在

那当中穿一身白,婷婷玉立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比喻,就像很多写书的说的,像

是一树雪中盛开的腊梅花——当时我满脑子里就是这句话。



  然后那童子鸡可能是经不住满屋子的起鬨和嘲笑,就真的动手了。他一伸手,

童子鸡是真的飢渴呐,一伸手就揽住小梅的腿,然后往裙子里乱摸。小梅可能没

遇到过这样的,也不由得惊叫了声,大家也都起鬨叫好,唯独我没叫。当时我那

个酸啊,就看到同事的手摸进去,隔着裙子的轮廓,都能看到摸到屁股了。然后

那手又上下乱动,眼看着白色的底裤从她双腿间滑了下来。小梅突然脚上一软,

就坐到同事身上。



  那年轻同事是真的被美色沖昏头了,也可能是受了太长时间的起鬨,又喝了

酒壮胆,眼看小梅倒到他怀里,他又拿另一只手,伸到她胸口里面去摸。一屋子

人又是叫好,又是吹口哨,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大声喊:



  住手!



  大家都呆住了。我把身上的婊子推开,站起身,把婊子推给童子鸡,然后抓

起小梅的手,扔下信用卡,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包间.



  我没说话,她也不敢问,就伸着纤细的胳膊让我用力捏着,被我拽到停车场。



  我打开门,把她塞进去,自己到驾驶座上坐好,发动车子。小梅这才有点担

心的,小心翼翼的问我:你喝酒了哦?



  我没理他,一踩油门就走,径直往家回。我这辈子,都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

当时要是被警察拦下,那我肯定就完了,不过都没事。走到半路,小梅小声的说,

先生要是喝了酒,开慢点安全。



  闭嘴!



  我生气的大喊。



  当时我自己都被吓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要喊她闭嘴。现在我

都懂了……不过那时,我也没细想,一心想快点回家。小梅瞄了我一眼,慢慢不

害怕了,哧哧笑了起来,用又甜又细的声音说:



  你在支帐篷哦。



  录音里又沉默了会,吴律师问:「叶先生,您是不是想休息一下?」



  叶待明说:「不用,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你也知道,本质上我还就是这

么个货色,要不然,你也不会接到这种案子。」



  他吐出口菸,接着说:「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无论什么细节,都可以跟你说?」



  我注意到叶待明的措辞,他问的不是「是不是都要跟你说」,而是「是不是

什么都『可以』跟你说」。



  吴律师:「当然。我是受你所请的律师,不是法官,你所说的不是呈堂证供,

只是为了让我更好的提供法律服务。我自然也需要尽可能多的瞭解事件真相的细

节,不管它是什么. 只要你认为可以告诉我,哪怕仅仅只是想倾诉,都请尽管说

出来。」



  叶待明吸了口菸,开始嘿嘿嘿的笑。这种笑声,我只从身陷牢笼的罪犯口中

听到过,心中一冷,不由得竖起了汗毛。只听叶待明说:「说出来也好。」



  我把小梅带回家,其它什么话也没说,关上门,就把她拉进卧室,推到床上。



  小梅知道要做生意了,立即表现出了那股职业的骚劲,不过她的骚浪劲和那

些婊子不一样,没那么俗气,是另一种感觉的,好像在挠你痒痒一样,你知道吗?



  哈,好像说得小梅不是个婊子一样。别误会,小梅也是个婊子。



  她就开始冲我笑,特别甜的那种. 我盯着她的脸,看她的眼睛弯弯的勾起来,

眼睛里的水光亮盈盈的闪,把我的魂都快勾没了。我第一次嫖婊子还结吻,我亲

她的眼睛,鼻子,然后亲她的脸。她就咯咯的笑,我再亲她的嘴,还跟她舌吻,

她也没抗拒,就回吻我。我一边亲,一边扒她衣服,很快一对圆滚滚的奶子就露

了出来,我伸手去捏,弹弹的,特别软。



  当时就有一股淡香,不是婊子们常用的那种浓烈香水,是淡淡的好像茉莉花

一样,沁到我鼻子里. 我从她嘴上移开,亲她下巴,白嫩嫩的脖子,然后一头埋

到她软软的胸脯里. 茉莉花的香气一下子变浓了,没有不舒服,是特别爽的感觉

. 十多年了,过去十多年,当时那感觉我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



  然后我就去脱她的内裤,手一摸上去,是光的,只有温热的水,滑滑的。我

这才想起来,她的内裤早在之前就被童子鸡扒掉了。当时我已经很硬了,一想到

这层,屌就更硬得跟铁棒似的,马上分开她腿,往里插。



  小梅嗯呀呀的说,老公……戴套子呀……



  你说她厉害不厉害,她一下子就看透我的兴奋点,不叫我先生了,改口叫老

公。我听到这声,只觉得屌头一跳,差点就要射出来。



  我说:闭嘴,我要干你就干你,你可以给别人摸,不能给我直接干吗?



  小梅就开始骚浪的轻笑,说,老公,用力呀,别输给那个童子鸡.



  自从小梅进了包间,我照顾同事面子,就没再提过童子鸡的事,但小梅还是

看穿了。我当时也没想这些,就只顾用力冲刺,看她在床上被我撞得左右直晃,

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眯得像要挤出亮晶晶的水来。尤其是她一头黑发铺在

枕头上,好像散开的幕布,我当时一激灵,好像新的人生被揭开大幕了。



  我就像要投没到这黑发铺成的大海里. 我用力把脸凑过去,仔细闻那些好闻

的香气,身体紧紧压在她身上,那对弹弹的乳房,在我胸前轻轻晃来晃去。我说

不出话来,只有轻声哼哼着,用力插她,一下下的,感觉她在温柔的,轻轻的包

裹住我,那种感觉,既充实,又舒服。



  说起来好像很久,其实当时我特别兴奋,根本没坚持住。也就几十下,不到

十分钟就缴枪了。



  然后我就抱起她去浴室洗。小梅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一直叫我老公,也服

侍我洗澡。她没有再用婊子的手法,没什么按摩啊泰浴啊之类的东西,就跟良家

照顾丈夫一样,简单的帮我洗了。我拿出浴巾,她就乖巧的接过去,帮我擦乾,

再擦她自己。整个过程我俩就非常默契,好像在一起生活过很多年一样,让我觉

得特别放松。



  所以我就拉着她,跟她睡一张床,盖一个被子。当时都凌晨了,我折腾这半

天,再抱着小梅温暖的身体,一闭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怀里已经空了。突然听到厨房有声音,我想起招了嫖,怕被

偷拿东西,就赶紧起来,一眼就看到小梅把煎蛋放到桌子上。她就穿着那套白色

连衣裙,站到朝阳的光辉里面,甜甜的冲我一笑,说:



  老公,吃饭吧。



  我吸了口气,过了一晚上,酒早就醒了。我什么也没说,回卧室找到钱包,

摸出几张大钞来,回厨房递给她。小梅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本来还在做汤,

见到我递钱,就放下勺子,接过钱,说:



  谢谢先生。



  然后她走到客厅,我没送她,就听她说,汤可以喝了,先生。



  然后她就打开门走了。



  录音里又是一阵安静. 我默默的等着,拿起叶待明的资料。他正如我猜测的

那样刚刚三十岁出头,照片上的他,眉宇间还留有年轻人特有的那股坚毅的英气。



  我看着他的眼,点上一支菸,听到录音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我告诫自己,婊子无情。她们的所有情,都是演出来给恩客看的,就为了钱

. 跟婊子谈感情,被扒多少层皮都不知道。然后我就强迫自己冷静,开始吃蛋喝

汤。



  一边喝,一边打冷颤,我不知道为什么害怕——现在明白——但是当时不知

道在害怕什么,我当时甚至还想,是不是无套的关系,不知道她有没有病,得去

做个体检.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我爸给我打电话,一接起来,他就劈头痛骂

.



  原来是那天晚上我做得太出格了。好好的庆功宴,被我酒后一手主导,闹成

了嫖妓大会,而且所有的婊子,都是我当着同事的面,打电话一个个召来的。这

还不算,我还当场抢走了原本分配给同事的女人,带她回家了!



  要知道那是给老闆的独生子庆功的宴会。全公司除了我父亲本人,公司主要

成员,从上到下,全部到齐,然后看我演了这么出闹剧。虽然当时大家都喝得有

点多,而且很多男同事也跟着起鬨了,但毕竟主要都是我做出来的。



  闹出这么大的丑事,父亲就开始调查我。这一查不得了,我不仅嫖,还赌。



  父亲骂我,母亲这个教授也放不下脸来,陪在一边劝导我要洗心革面。父亲

说,我这是自毁前程,愚蠢至极. 他一边骂我,还一边骂他自己,说当时就不该

拔苗助长,给我那样的职位和薪水。



  然后我就被降了职,年薪也被砍掉,和普通员工一样拿微薄的月薪。我那段

时候过得灰头土脸,在很多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当时心里想,只要再做成两

个大单子,以我公子身份,官复原职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是这么想,心里总归还是不痛快的。人一没钱,以前的朋友就露出真面目,

再也没人跟我一起赌了,我也就顺着这个势头,戒掉了赌瘾. 父亲知道后,对我

的调查也就慢慢放松。他们二老觉得,我这样一个大好青年,之所以会一时犯错,

是因为缺个女人在身边照料我,帮我收心。



  若婷就是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的。她长得很漂亮,是我们一个重要供应商的女

儿,在她的公司里做质量控制。现在想想,我爸爸真是用心良苦,因为当时那批

货特别重要,父亲把我叫过去,跟我说,这次交易绝对不允许有失,他没有别的

人可以完全的信任,只有交给我办. 他特别嘱咐我说,一定要盯紧供方管理质控

的那个若婷,要确保货物质量万无一失。



  我就照办了。你可能会觉得,我这样的浪荡公子,办不成大事。但你别忘了,

我之前也说,只有晚上,下了班,我才是个下流的货色,但在工作时间里,我一

向认真负责。我爸安排了这么一出,可能也正是看明白了这问题,才想办法让若

婷,把工作以外的我,也改造改造,让我老实点.



  我从货物在供方工厂里生产的时候就开始盯着了。我去他们厂里,从他们的

原料进厂开始,真的就是紧紧盯住若婷,看她怎么监控这批原料的质量。我在他

们厂子边上租了个单间,每天早晨八点准时进厂,和他们的工人一样上班下班。



  整整三个月,我要么守在生产线边上,要么就在质控部门监督若婷工作。



  时间久了,我对她也生出敬意来。若婷和别的女生真的完全不一样,她没有

丝毫的拿女生的身份,来降低对自己的标准。她就是那种……我标榜自己工作认

真吧,但我不及她的一成。她每天都会抽调手下质控员的工作记录,检查他们有

没有按照要求的去进行工作。我偶尔会发现有的员工偷懒,还伪造了工作记录以

应付检查,这是他们工厂的事,与我的货物无关我就懒得去管,但最后发现,若

婷就能把这些事给查出来。



  你不知道我有多佩服这一点,如果是我,绝对查不出来。我惹事归惹事,该

反思的时候,还是会动脑子想的。当时我就明白了,父亲说对我拔苗助长了,是

真的如此。我在公司的升职过程太过顺利,没有干过最基础的工作,很多事情交

给我管了,我也不一定管得好。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以为猜透了父亲的用心,

他是想告诉我这一点.



  后来才知道,父亲要告诉我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我该娶个老婆了。意识

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算晚,也就是顺利交货之后的第二天。那天我父亲设了个小型

宴会,把我叫去参加了,在场的还有供方的厂长,以及他那个管质控的女儿。



  我父亲说,待明,你去那三个月,把工作完成了,为父要谢谢你。不过有件

事要问,你在那学到了什么?



  我说,以前我做事太粗糙,对基层很多事情瞭解不全面,以后要脚踏实地。



  这不是场面话,是发自肺腑的。父亲很高兴,就说,你是从谁那里学到的,

现在就向谁敬酒吧。



  我依他的话,向若婷敬酒。我们是不同公司的,但这三个月来每天都在一起

工作,已经熟悉得像是同事,或者说更像是朋友了。她没有女孩的羞涩,大大方

方的举杯,跟我相碰。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睛,没有那种平时在厂里公事公

办的态度,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欣赏.



  那是一种年轻人和年轻人之间的欣赏,是种门当户对时,两个青年男女互相

激励的光怀。我突然这么说可能让你有点意外,其实这个总结,是我想了很多晚

上才想明白的,因为这样可以完美的解释我当时心动的原因。



  我心里砰砰跳着,跟她说,谢谢你,以前我自视过高,现在才知道,有些事

和才华没关系,我从你这里学到了,踏实做事,必有回报。



  若婷平时都是处变不惊的,但我说完这番话,她却脸红了。



  她父亲赶紧替她圆场,说,若婷也有很多地方要向待明学习,看待明年纪轻

轻就名校毕业,不仅一表人才,还在公司里独当一面,业绩惊人。



  这种话我平时是听得腻的,尤其是供方这样说,我以前会巴不得他们赶紧闭

嘴好谈些我不知道的事。但这次不一样,在若婷面前,听她父亲这样介绍我,我

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畅快,还期望他能再多说一些。若婷听了这些,就又自斟了酒,

向我举起,说也要敬我一杯。



  我开心极了,赶紧答应。这时父亲大有深意的说,若婷也不简单啊,她看起

来波澜不惊,其实深藏不露。若婷也是名校毕业,还从小接受艺术浸润,才华横

溢。她最近一年以来,所经手管理的货物质量,出问题的比率是……



  父亲有些表演成分的问对方:是多少?



  若婷的父亲表现得很谦虚的说:是零,从未出过差错.



  若婷听了忍不住笑,说,你们两位,差不多可以了,再说下去,我可就要笑

场了。



  我听了她这明显说给我听的话,才明白,两位老人是合夥演出戏给我看,而

若婷呢,她不忍见我蒙在鼓里,就得体的提醒了我。当时我才明白,双方父母是

想撮合我们,看若婷的意思,她似乎也已芳心暗许.



  想明白了这一层,我心里一下子变得开朗舒畅,似乎其它什么也不用在意了。



  当时我就想,以前,我只觉得若婷漂亮,有才能,但现在才知道,在她真实

的内在面前,谈外表,只是对她的污辱。



  那场酒宴,我们尽兴而散。我猜透了这层意思,也就不再遮掩自己的内心,

提出要带若婷再出去散步,二老当然是高兴的同意了。



  那天晚上是我和若婷正式开始以情侣身份交往的日子。后来的头两个月,我

们都有些害羞,还只藉着工作上的往来在大家面前接触. 时间久了,几乎所有人

都看出了我们的关系,我们的交往也就放到了明面上,不管工不工作,都要找机

会腻在一起,那段时候,真是甜蜜的恋爱时光。



  叶待明叹了口气,沉默些许,似乎是在休息。



  后来不久,我们就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结婚了。说是催促,其实我们心里也

已经觉得非对方莫属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她是婚礼之后才同床的,看看

看,你不信吧,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我们确实是婚后才同床的,因为我当时觉得,我是真的爱她,尊重她的所有

意愿。当然了,面对这样的美人,要我憋到婚后,这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呐。



  婚礼一结束,送入洞房,我就开始猴急了。若婷还笑话我,说我平时好像翩

翩君子,怎么结完婚交了货,就露出本来面目了。我一边笑,一边脱她的礼服,

那是一套西式白色婚纱,露出肩膀,半包胸部,然后在腰上收紧,往下是长长的

裙子。她当时还戴着头纱,被我推到床上时,半透明的纱布盖在她脸上,透过光,

我看到她有一点羞涩,还有些期待。



  我稍稍克制了心情,觉得应该温柔对待我们的新婚之夜。於是我慢慢掀开她

的头纱,看她涂了唇膏的嘴唇,粉粉的,特别娇美动人。她冲我轻轻的笑,第一

次喊我老公。



  我慢慢吻她,手上轻抚她的肩膀,然后往下褪她胸前的衣服。这段细节我一

直记得,当时我心跳很快,当手上把她衣服褪下去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停止亲吻,

抬头仔细看她的身体.



  美艳啊……真是美艳啊……当时我心里这样想着。我想再把她的整个婚纱都

脱下来,但那条细细的拉链却突然拉不动了。於是我直起身,从她双腿开始,把

纱裙掀起来。若婷那天穿着白色的丝袜,裹着一双修长的小腿,再把裙子往上掀,

可爱的膝盖和线条饱满的大腿就都出来了。白丝袜在大腿根上划出一道横,上面

还有白纱吊带,将丝袜边上拉起来。白纱带轻轻的勒进她大腿根边上的肉里,拉

着条弧线,再往上是薄纱的内裤……



  那天晚上,我一直做,一直做。你可能觉得很好笑吧,嫖过一堆婊子了,我

还能在婚礼当晚兴奋成那样。这不一样,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妻子,我老婆。她

是不是第一次,我不知道,我也不管,我就知道,她是真心爱着我的。我可以深

切的感受到她抱着我时手臂的力气,当我进入她时,她抽搐着夹紧我的那种律动

感,那是爱情,我那是第一次在床上感觉到女人对我的爱情。



  结了婚以后,我慢慢变得像是个好玩意了,做事也开始变得稳重。父亲对我

也很满意,恢复了我的职位。我一早憋着劲呢,就想在事业上再次证明自己。当

时国际市场上形势非常好,我也乘了这把东风,接连做成大单,在公司里担任的

职位也越来越高。我父亲特别喜欢,就算是几乎放开了手,把公司交给我,带着

母亲环球旅游去了。



  这边是越来越好了,但若婷父亲那边却出了事。



  若婷嫁给我之后,我就让她辞了工作,专心待在家里. 她父亲就从外面挖了

个人回来接替她的位置,但挖回来的人,总不如自己女儿那么贴心。她父亲吧,

对那个人也就有些不太放心,总是处处提防,怕他反水。这些事,我都能理解,

毕竟现在人心难测,市场竞争又这么激烈,对吧。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用人不疑,

疑人不用,你自己挖回来的人,你凭什么要这样呢?



  我也劝过他,但他不听,后来终於出事了。这个新任的质控部经理,受不了

我那老丈人的对待,再加上竞争工厂挖他,他干了一年,就跳槽了。这一跳不要

紧,还带走了好几个骨干员工,我丈人那厂子的质控管理,一下子就垮了。其实

我这边是最早感觉到他出问题的,只是碍於若婷这层面子,不好退货,只有提醒

丈人,让他小心。但高级人才的真空是一时难以填补的,我这边可以顶着,别的

客人可不行啊。刚开始别人只是小规模的退货,后来就是整批整批的往回退,有

时候连钱都收不到。若婷着急了,跟我商量说想要回去帮帮父亲,但这时候已经

来不及了。



  他那边的产品信誉真的是毁於一旦啊……我是亲眼看着的,真的是让人心惊

肉跳,就一个月的功夫,订单全部告吹了。若婷回去也没有用,信誉没了,你想

重头做起,也来不及。更何况那么多竞争对手盯着你的肥肉呢,就跟狼群一样,

你这头羊一倒下,不管你是不是还活着,能不能抢救,呼啦一下围上来,瞬间就

把你分吃了。



  若婷的压力越来越大,我开始还能劝劝她,时间长了,看到她满脸疲惫的样

子,我也被传染了。小声的争吵是那之后一个月的事情,但还是开了个头,之后

就是没完没了的吵架了。她有时会求我帮忙多下一些单子去救人,我也只能告诉

她,我拿到的订单也很有限,全凭我去救只是杯水车薪。每到这时候,她就只好

一个人背过去哭,我也就只能无奈的去劝她看开一些。



  时间一长,我也就厌倦了。这时候你看出我是个什么玩意了吧,我烦了,不

想管那边的事了。这边单子一断,她那工厂本来就靠我吊着一口气,一下子就没

了,倒闭了,发不出工钱,工人告到法院,只有把机器和厂房全部抵押出去才算

平息。这时候还能说什么,若婷就算知道这不完全是我的错,心里生气也是有的。



  她开始和我冷战,我这脾气也上来了,毫不客气的就冷落她。一来二去,多

少有点裂痕。



  后来有一天,我早上起来,发现床头是空的。於是我就起床洗漱,一边刷牙,

一边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声音。当时我心里一动,是若婷在那呢,她嫁给我之后就

一直默默照顾我,后来因为丈人那边的事,才离开了一小会,我怎么就能这样不

包容她的那点不顺心呢?



  这样想着,我心里就愧疚起来了。於是我赶紧洗完脸,去到厨房,若婷果然

在那里,她穿着件白色的睡袍,在清晨的阳光里头,一只手拿着勺子,另一只手

正盛着煎蛋。



  她看到我,转过身来对我一笑,说:



  老公,吃饭吧。



  录音里又沉默了。



  过了许久,叶待明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像站不稳了,往后退了两步。



  又是一阵沉默。



  若婷跑上来扶住我,问,老公,你怎么了?



  我虚弱的说,没事,没事。



  沉默。



  若婷说:老公,快坐下,你没事吧?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以前我们都太急

躁了,我想过了,我们其实可以缓和下来,慢慢来。我们真的没必要争吵的,如

果以前发生过什么,我先道歉。



  我缓了半天,才轻声说,对不起,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若婷很开心,以为成功修复了裂痕。但事实上……真正的裂痕才刚刚开始,

或者说,才刚刚被我发现.



  那天以后,我不再和若婷吵架,我们真的开始温和的过日子。她父亲那边虽

然已经破产,但多少还有积蓄,也够他们养老无忧了。若婷可能是以此作为安慰,

心情渐渐开朗起来,但我的心里,却是一天比一天複杂.



  半个月后,我终於藉着独处的机会,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我的心

就不停的跳,但那边的声音我很陌生,是个女人,但不是我认识的。



  我知道婊子圈会经常更换号码,但我当时特别失望,就像掉进了冰窖里头.

对方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就很客气问了句,喂,您有什么事吗?



  我没好气的说,装什么正经,婊子!



  本来想激怒对方,好重重的挨一顿骂,也好断了这个念头,从此踏踏实实的

和若婷过日子。但老天不肯放过我,对方没有生气,只是沉默了会,就试探的问:



  您在哪里,需要我什么时候到?



  那个女人化着妆,踏进我刚刚开好的酒店房间时,我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厌恶。



  但以前风流放荡的血液还在,这婊子一脱衣服,露出胸前两团白肉,我就变

得像第一次嫖那样急不可待。



  我扑到她身上,把她的裙子和底裤全部除掉,然后让她帮我戴好套套,一下

子捅了进去。这婊子就开始嗯嗯呀呀的假叫,我当然知道,但也挺享受的,就让

她在我耳朵边表演。



  我一边插,一边用力捏她的奶子,拽她的奶头. 她扭着身子,随我欺负,就

算疼极了,也只是忍不住皱眉低声叫一声,也不敢反抗。我心里头烦极了,有时

候想若婷,有时候想小梅,一想到打电话召来的是她,就极端的不满意,於是就

就越来越重的欺负她,扇她的脸。



  她就娇声娇气的说:先生,您这样得多付费呀。



  我说,老子有得是钱搞你,你给我受着。



  她就笑了,眼泪一下子从她眼角涌出来,花了眼妆. 她赶紧抬手擦乾净,又

笑着说:先生,那您尽情糟蹋我吧!



  她当时就那样挺着奶子,脸上还挂着我扇的巴掌印,眼泪已经流到手印边上,

又被擦了,张着腿,穴口还套着我的屌。



  我一下子就软下去了,没有射出来,直接就软了。我不痛快,起来站到床尾,

大声的咒骂她,说她是个下贱的婊子,甚至连婊子的活都干不好,不能让客人满

意,连婊子都不如。她就笑着爬起来,翘着屁股跟条母狗一样,爬到我面前,晃

了晃奶子说:别生气了嘛,我帮您再吹起来。



  我一脚踢到她肩膀上,她甩着奶子和屁股,一身白花花的肉在床上滚,被我

踢得从床尾一直滚回到床头.



  我叹了口气,问她:你知道小梅在哪吗?



  她低着头,抹了抹眼睛:我不认识小梅……先生……您有什么要求可以说,

但不要问我不知道的事……我……



  我赶紧掏出一大把钱,扔给她。她见着钱,也就不再哭了,到现在我都不知

道,她当时是真的在哭,还是在演戏。



  她说,谢谢你,先生。



  我说,赶紧滚.



  后来我又召过很多,现在还记得其中的一个。你不烦吧吴律师?我记得的那

个,长得还挺清秀,也是水灵灵的,眼睛笑起来和她一样勾人。我特别满意她,

见着人之后,特地退了原来的酒店,开车带她到高级酒店里,开了间房。我让她

洗澡,到床上等我,然后我自己也洗了澡。她特别乖巧,就和她一样。



  我光着身子跑到床边,掀开被子。真的是和她很像啊,也是那样甜甜的笑,

勾着手跟我说,来呀。



  我趴上去,亲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和那次一样。她也回吻我,轻轻的摸

我头发。我硬得忍不住,就插进去开始做事,一边做,一边亲她,然后从她脖子

开始,亲到胸前。



  一股香水味沁到鼻子里,不是那种茉莉花香,连清雅都算不上,是那种很浓

烈很低俗的香气。



  我又一下子就软了,没有射,跟那次一样,直接软了。



  她问我怎么了,我这次没有骂人,更没有打她,只是默默掏钱,扔给她。



  她说,先生,我其实可以给您做完全套服务的,只要吹一下就能起来了。



  我说,你知道小梅在哪吗?



  她愣了愣,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就让她走了。



  她临走前,又小声说:先生,您知道的吧,我们的名字都是假的,她可能都

已经……换名字了。



  我心烦意乱的回到家,就看见若婷红着眼睛坐在客厅里等我。刚想问她怎么

了,就看见她面前摆着些急速沖洗的那种小照片,上面是我开着车子,副驾驶座

上坐着刚刚那个女人。



  我心里慌乱,但嘴上还是气愤的说,你调查我。



  若婷没有争辩,她的语气令人惊讶的温和。她说,断了吧,别再去了……你

过去的事我都知道,后来你不是变好了,变得有担当了吗?现在你只是因为和我

吵过架,心里不舒服。你其实是个好人,别再这样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我叹了口气,把照片收拾起来,一把火全烧了。



  那天之后,我开始不举,不管若婷怎么努力,我都硬不起来。



  有一回,她乘我不在家,自己穿起结婚那天的婚纱。等到我回来了,站在门

口,把纱裙轻轻一提,像公主那样,俏生生的说,欢迎老公回家。



  我知道她是想再为我努力一次,於是就配合她。我将她公主抱起,走进卧室,

也像一位温柔的绅士,慢慢脱她的纱裙。



  若婷小声说,记得吗,就像那天一样。



  是的,就像新婚之夜一样。我好像来了点情绪,掀起她的纱裙,还是记忆中

的那样,漂亮的白丝袜,裹着修长的美腿,上面是吊带纱,嵌进美肉里. 再往上

是薄薄的白纱内裤,我轻轻把裤底拨开,里面还是那样粉红色的嫩肉。



  但始终,我都没能再硬起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还是每周都会找机会鼓励我再试一次,每次我徒劳的揉着

软趴趴的屌棍时,都只好笑着解嘲说:至少你不用再担心我去嫖了。



  有一次我这样说,若婷就皱起眉来,很认真的告诉我:待明,你不要再这样

自嘲了。调查你可能是我不对,但是……我不是担心你不忠或者怎样,我信任你

对我的感情是真实的,只是你别再放任自己了。



  她又说,她相信这一切只是我的心理障碍,只要想通了,明白了父母将一个

大好公司交给我的嘱託,明白了为人夫的责任,自然就会好的。她说,她会等着

这一天。



  她虽然这样劝我,但我这心情怎么好得起来呢?工作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接

连丢了好几个大单。我们贸易公司就是这样,没有实体的,全靠订单带来的现金

流支撑。一旦订单要断,糟糕的事情就会发生。



  我知道大事不妙,就开始找各种渠道,甚至去尝试鞋帽以外的领域。这时候

有位朋友出现了,他其实以前就和我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但是因为产品领域不同,

互相也不是特别熟悉。后来我亲自打电话给他,问他有没有生意可以介绍,那时

候我是真的慌了,真是想方设法也要把公司维持下去。当时我想着,只要有笔大

单子渡过难关,事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朋友叫吴立雄,说起来还是你本家。他跟我说,是可以介绍些单子给我,

因为他那边生意太多,以致资金不够进货,有些拿不到货的客人还想找他算帐。



  你看看这事,有的人快要饿死,但有人,却快要撑死。



  录音停了停,似是在吸菸。我翻着手里的资料,找出吴立雄的资料页。照片

上的他看起来与叶待明年龄相当,剪一头短发,眉宇之间满是诚恳,标准的中间

商相貌。



  叶待明呼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我请他吃饭,承诺会帮他把那些客人搞定,一定把货供上。吴立雄还开玩笑

跟我说,商业奇才叶待明,现在要跑到我的产品领域,跟我抢饭碗了。



  我赶紧陪笑说,哪敢,您能从手指缝里漏点饭给我吃,我就感激不尽了。



  他就真的介绍了个客人给我,在德国,不过要由我自己去谈。我们通过电话

和邮件进行了联系,原来这个客人在他那边只下过二十多吨锰矿的货物,可见真

的只是个小客户了。锰矿,吴律师,您知道吗?当时我也不懂,不过为了把公司

运营起来,什么新知识都要赶紧学起来啊。



  这东西和鞋子不同,不能从越南搞,印尼那边才是最便宜的。我花了一周时

间去学习,你可能觉得时间不长,但这一周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几乎是不眠不

休,通宵达旦的学习相关知识. 后来终於有了点专业水准,敢上商场了,我就又

找到那个客人,跟他报了个价.



  你要知道,印尼那边的货源是极便宜的,不需要从我们这边走,货船在那边

港口装了货,直接拉给客人交货就行了。你可能会奇怪,客人为什么要从我这边

经手一道,不直接从那边买呢?



  其实原因和鞋子是一样的。为什么你不直接买越南的牌子,而要买越南生产

的欧洲牌子呢?因为有个信誉良好的中间商在那里,帮你扛住质控与交货之间可

能的问题. 你买欧洲牌子,就算是越南产的,质控与把关,是欧洲人在盯着我,

然后由我来盯着越南人。这下你懂了吧?锰矿也一样,是客人在盯着我,然后我

去盯着印尼人。



  吴立雄知道我把单子谈成了,特地请我吃了顿饭。我想表达感激,他摆摆手

说,用不着客气。他还说,锰矿生意是做不完的,他们公司的体量太小,根本吃

不完全部订单,以后可以和我形成同盟,希望我不要忘记这次的同舟之谊,以后

如果他们拿到大订单资金上有点问题,还希望我们能伸手相帮。



  不管这是不是场面话,反正按照当时的形势,我肯定是要点头答应的。不过

点点头而已嘛,又不是签合同,有什么不敢答应的呢?说了些肝胆相照的话,吴

立雄又提醒我,说印尼那边发货不像越南人那么老实,叫我一定要找可靠的监货

单位,在那边盯紧点.



  吴律师,监货单位,就是如果你不方便远涉重洋到别国监督他们生产和发货,

你尽可以花钱,找信誉良好的公司来代劳。他们就有专门做这行的,在他们工作

过程当中,你想在线视频,又或者想看书面报告,他们都能满足你。



  其实当时我拿到的单子不过十八吨货,实在是小得不起眼了。但对我来说,

这可能是打开新市场的契机,再怎样辛苦,也要亲自过去监督才肯放心。我辞别

了若婷,带上翻译,就跑到印尼去了。我在那边亲眼查看了生产工厂,又找到当

地的监货单位,和他们吃饭,请他们泡澡……那都是些碎事,不用多说.



  时间一长,和他们就混熟了,第一批货也顺利发货。不多久,我就收到了客

人打过来的货款。德国人还说,因为我价格最低,他们要后续再来两百吨的单子。



  这对我们公司当时的境遇,无疑是天降甘露了。



  我回到国内,受到同仁们的热烈欢迎。兴奋笼罩着我们,因为我们似乎已经

闯出了一条新的道路。第二份合同也顺利发货了,我这次没有亲自过去,毕竟印

尼那边的所有情况都摸熟了,我只派了个业务员过去监督情况.



  然后就是第三批合同。我之前从来没有想像过,这原本看上去是小客户的,

居然会发过来足足两千吨的订单。两千吨啊!光是进货,就足以把我们当时资金

投进去一大半,可想而知这单子的体量有多大。



  后来我想了想,当时正是锰矿的热销季节,各地供不应求,那些中间商们不

怕没单子赚,报价自然就水涨船高。我们公司不同,我们是在求生,而且是刚刚

介入这块领域,对行情还不够熟悉,所报价格是极低的。客人试了两单,认为我

们的供货质量控制得不错,当然就会放大单给我们。而且客人那边也有算盘,他

们知道我方报价远低於行情,怕我们熟悉行情之后涨价,所以才一次下了这么大

的订单。



  接到单子,我就知道公司活了。因为时差,我收到单子的时间是在晚上,当

时连夜召集了所有骨干开会,要求绝对不可以把消息泄露出去,要悄无声息的把

货物发掉,拿到货款,让新业务稳步走上正轨,我们公司的存亡就彻底不是问题

.



  稳妥起见,还是派了之前那个业务员去印尼监督。事情果然进展得很顺利,

两千吨货,整整一百个柜皮,一吨不少的发了出去。在这之前,我们为了确保资

金安全,还要求德国人通过信用证付款。吴律师,您知道吧?在跨国交易的时候,

有时候你担心地球另一端的客人拿了货不付钱,客人也担心地球这边的你拿了钱

不给货,怎么办呢?所以就有银行在中间担保,客人先把钱付给银行,银行拿到

钱,就通知供方发货。等货物依照合同的要求正常送到了,银行作为中间担保人,

就放钱给供方,大家都有安全感。



  你看,供货那边有专业的监货公司,还有我们的员工盯着,收货那边呢,有

银行担保付款,一切万无一失。



  我们就这样把货发掉了。



  算着日子,那一百个柜皮,顺着货船,也该漂到德国了,我们就日夜盼着德

国人跟银行确认收货。可到了那天,我们盼到的不是确认信,而是一封怒气冲冲

的质问函。



  到货的一百个柜皮,有九十个柜皮里面不是锰矿,而是沙子。



  我这脑袋里轰的一下,血马上就涌起来了。当时我第一反应是德国人讹我们,

想吞了货不付款。我马上亲自带了团队到德国验货,下了飞机,直奔港口。德国

人发现货有问题,就没有提走,那一百个柜皮就在港口里堆着呢。我带人过去一

看,当时发货的封条就挂在柜皮门上,打开的柜子里,是一大袋一大袋的沙子。



  我抗议说,封条已经打开了,你们怎么证明没有对货作过手脚?



  德国人不慌不忙,拿出笔电来,在我面前播放当时打开柜门的视频. 是我们

的封条,连封号都拍得清清楚楚,一个数字不差。打开封条,开柜门,拉出袋子,

打开,里面是沙子。



  一个柜皮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三个,四个,五个……当看到第二十个的

时候,我无力的摆了摆手,低声说,不用了,我知道了。



  没有停歇,我马上又坐飞机,飞到印尼。那边的监货公司耸肩说,我们都做

到满分了,他们也拿出笔电,给我播放。一个柜皮,我们的员工和监货公司的人

一起打开袋子,看了是锰矿,就放行入柜,然后给柜门封上封条. 两个柜皮,三

个,四个,一直封了十个。



  到第十一个的时候,天要下雨了,锰矿经不起雨淋,只能加快进度。我们的

员工非常着急,大声催促装货工人,离开进柜现场,到起货那边去监督进度。於

是,一个个袋子直接运进柜皮,员工再赶回来一个个封条封上,后面九十个柜皮,

全部如此。



  我知道完了。



  之后的抗议与起诉全部於事无补,我充分见识到了当地官僚的嘴脸,只有败

回国内。德国客人那边凭着信用证付钱这一条,认为我们没有履行合同,不给银

行确认,银行自然也就不可能给我付钱. 进货的钱已经付出去了,发货的回款却

收不回来,公司运营状态雪上加霜,原本已经接到的另几个订单,也都全部告吹。



  我再一次见识到了信誉倒塌的威力,只不过这一次,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以

前我老丈人的工厂出问题的时候,我还能帮他缓一小会,但这次,没有人帮我了。



  父亲打拚几十年创办的公司,一夜之间就没了。



  我是跪在机场出口把父亲接回来的。母亲赶两步把我扶起来,不停的安慰。



  父亲叹了口气,说,脚踏实地,忘了这四个字了吧?你太着急,被人找着机

会坑了。



  我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开车回去,父亲坐在驾驶座上,母亲副驾,我坐在

后座。这么说,是因为这场景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子里,这么久了,一直不敢忘

记。



  父亲一边开车,一边问,若婷呢?



  我说,在家等我们回去。



  父亲就叹气,母亲止住他说,别摆个臭脸了,待明也没有做错什么,他是被

人害了。



  父亲说,讲什么都晚了,吸取教训,东山再……



  他话没说完,我本来低着头在听着,就觉得身体突然被掀了起来……



  录音又沉默了。



  吴律师说:「叶先生,您如果不想回忆这一段,可以稍稍跳过一些。不过没

关系,只要您想倾诉,我都会听。」



  叶待明说:「那我就跳过这段吧。」



  后来若婷一直守在我病床前,我看着她时,她就冲我微笑,说养几个月就会

好的。但我有一次闭上眼睛,本来睡着了,不知为什么突然醒过来,发现她在抹

眼泪.



  我说,若婷,没事的,骨折而已,几个月就会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两位老人都没了。医生全力抢救了,内出血过多,输进去多

少血都没用,血压一直往下掉,当晚没的。我的情况其实也不算太好,肋骨刺进

肺里,发生肺部感染,只不过若婷一直瞒着我,几乎花光了家里剩下的积蓄,才

算把我救了回来。



  在医院里昏昏沉沉的睡着,我脑子里一直回放父亲走之前讲的话。那些话对

我来说就相当於遗训了,他说,吸取教训,东山再起。但我又常常想,怎么东山

再起呢?我连本钱都输光了。



  身体养好之后,若婷娘家叫我过去吃饭。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想安慰我,直

到丈母娘把若婷支开,然后私下里把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我才知道,二老是

要拿自己的养老钱,给我当东山再起的本钱.



  我当然不敢要了,但言辞之间,我突然弄明白了他们的真正用意。若婷从小

就生活在衣食无忧的家庭环境里,他们原来开办的工厂,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金钱

来源。后来工厂虽然倒闭,但她也已经嫁到我家里来,一样是锦衣玉食享用不绝

.



  如果我不能东山再起,就意味着她生活质量的急剧下降。虽然若婷从未跟我

说过,她本人或许也没有这样的担忧,但最心疼她的,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哪

怕把养老钱作为赌注交给我,也希望我能够把事业再度发展起来。



  临走的时候,二老又对我们说,待明,若婷,我们这代人当年都是白手起家

的。现在你们受过更好的教育,有更好的机遇,爸爸妈妈相信你们,一定可以青

出於蓝.



  那笔钱用来做国际贸易肯定是不够的,但在国内做做小生意,还算略有富余

. 这是若婷父母的养老钱,当然非同小可,我抱着不容有失的态度,让这笔金额

缓慢的往上增长. 但国内贸易嘛,又不像国际上那么纯粹,隔着大洋,双方只能

谈生意,国内呢天天见面,自然就有点不同的东西,打打电话,吃吃饭,琐事会

有点多。



  我一个人有时候顾不过来,当时我们又僱不起专业的生意人才,就只有让若

婷帮手了。我们负责不同的客户,我拿下一个小牌子的代理权,专门跑超级市场,

若婷的气质好些,就去跑大企业客户。



  有次我在一家超市谈好铺货合同,我也许给对方负责人好处了,说得很隐讳,

说是事成之后,送给大哥一件大礼.



  客人听了很高兴,按照国内做生意的传统,我得请他吃饭,喝酒。闹到半夜

还不尽兴,客人非要带我去包个夜间,玩后半场。这情景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以

前当公子的时候,正想着,就看他掏出手机来,开始给婊子们打电话。



  还记得之前我说过阳痿了吗?这事可不能让客人知道啊,不然他怎么想可就

难说了。只能就跟客人装怂,说,小弟可不敢这样玩啊。



  正说着,婊子进来了,是个姿色还不错的女人。我一看只有一个,心里松口

气,连忙谦让着说,还是大哥来吧。



  客人带着酒气,把脸一摆,大声说:生意做成了,大哥收了你的礼,这是大

哥送你的回礼,你不给面子是吗?



  我只好谗着笑脸,把这礼给收了。婊子走过来,坐我边上,开始敬我酒。



  我还没喝,就听客人喊,好了好了,我的也到了。我赶紧抬头看,门开了,

推门进来的,是个清清秀秀的姑娘,披着头发,穿件白色的连衣裙,没有丝袜,

站在那里,甜甜笑着说:「我叫小梅,是哪位先生需要服务呢?」



  我马上就呆住了。小梅也看见了我,也是愣了一会,然后又沖我一笑。我心

跳都快停了,一股气卡在嗓子眼,吸不进来,也呼不出去,好像要被憋死了。



  客人就喷着酒气,喊,过来过来,到大哥这来。



  小梅就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转向他,朝他甜甜的一笑,挪着裙子里若隐若

现的白腿,朝他过去了。



  我想喊停,但这次可不是我的主场了,我是个什么玩意?再也不是什么公子

哥,没人想要拍我马屁,相反的,我只是个等着这满身酒气的男人赏饭吃的可怜

虫.



  小梅过去了,坐客人身边,刚好能跟我面对面。她看了我一眼,又向客人摆

起职业性的笑容,举起酒杯来,说要向大哥敬酒。客人板起脸说,你是个什么东

西,配叫我大哥?看见这小老弟了没?他才配叫我大哥。



  我心里憋起一股血气来,小老弟三个字也配你叫吗?当年我跟老外论柜皮做

生意的时候,你这瘪三怕不是还在管这小破超市的仓库吧!当时我也喝了酒,血

气一涌,就要坐起来动手,小梅看见了,朝我瞪了瞪眼,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我就乖乖的坐了回去。就听得小梅说,您是大老闆,妹妹我高攀不起啦,只

是出於仰慕,情不自禁。来,您喝酒。



  这客人耳根子浅,听到好话就受用,当即接酒杯喝了。我见状也连忙敬酒,

给他戴高帽,说些自己想起来都起鸡皮的话,哄客人高兴.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

跟小梅是一个姿态的,都他妈的不过是个婊子,为了点吃饭的钱,什么都可以卖

了。好在这客人也没什么成色,什么好听的都照单全收,一杯杯的喝下去,慢慢

连话都讲不清楚。



  酒一多,人的本性就慢慢露出来了。他跟我说,跟老弟这么投缘,就是不知

道这敬意诚不诚,想看到更多表示。我一听,马上接话说,这样,本来说好给大

哥送的礼,原来是打算三个点的,现在给您五个点,您要觉得小弟心诚,您就多

下单,数量越大,点数返得越多。



  客人手一挥,瞪眼说,大哥是这么贪财的人么?钱返得多,你个兔崽子还赚

得多呢!我一听,心里冒火,见小梅给我使眼色,又冷静下来,赔笑说,是是,

大哥经验丰富,这不指望着大哥带小弟发财么.



  客人脸色舒缓下来,我也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望向小梅,正好跟她目光对

上,原来她也在看我。她那眼神哟,一下让我想起很久以前,我们在卧室做完,

一起去沖澡,她帮我擦身体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我,眼睛里柔柔的,好像有

蜜糖在流。我不知道小梅这样看我是不是出於婊子的职业素养,反正别的婊子没

有这样看过我,哪怕我妻子若婷也没有。



  我的心脏砰砰砰的跳起来,那会才意识到,从小梅进来起,我心跳就停了,

直到跟她眼神这么一对,它才开始继续跳动。是不是听着很邪乎?当时我就是这

么感觉的。我就特别想问她,这段时间跑哪去了,做了什么,过得怎么样。但转

念一想,我哪有这些事,只是嫖过个婊子,觉得很满意,想重温旧梦而已。两种

想法在脑子里挤着,就快要炸开了,我赶紧深吸几口气,把憋了半天的呼吸调匀。



  我当时也仔细想过,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婊子而已,难道我真动情了?



  脑子里的画面一下就回到第一眼见着她的时候,那时她就打扮得跟个清纯的

小姑娘似的,推开门站在那。我一眼望过去,当时还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被叫来的

婊子,以为是谁家闺女呢,那时候也没有遇见若婷,心里是空的。就当时望着她

那一眼,感觉是个挺漂亮挺甜的姑娘,心血一跳,她的影子就进到心里了。



  你信一见锺情吗?我他妈一见锺情了个婊子!



  那是我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对小梅的感情,我喜欢她,是在若婷之前,

这样说的话,我对若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心里正乱着呢,就听客人说,乘这会高兴,小梅,过来办正事吧。



  小梅就转回去看客人,甜甜的应了声,开始在我面前解他的腰带。我当时脑

子里一片空白,你能想像吗,我刚刚理清楚自己喜欢她,哪怕她是个婊子,而且

刚和她含情脉脉的对视完,她现在转身就去脱别的男人的腰带!



  我心里骂,婊子!婊子就是婊子,还敢当着我的面接别的客!还没等我想完,

又听客人说,小老弟,现在给你个表达诚意的机会。我一下子没理解这句话,嘴

里迟疑的说,大哥,不是说好给您五个点了吗,您还要什么诚意?



  客人说,那五个点要下了单之后才兑现得了,万一下单了,老弟没诚意兑现,

我还能真的找你要钱去啊?要表达诚意就现在了,单子在我手里,你做不做吧。



  我听了才明白,人呐,没有一个不精的。我自以为清高,有多厉害,看不起

他个破超市的,但人家也防着我呐。这一手损不损哪,听我戴半天高帽,让我以

为他真的就酒喝多了迷糊了,人家心里算计着呢!



  那会真是有万般屈辱,一下子钻进我心里头,真的就想一咬牙就此不干了。



  但想起这单子一路谈过来的辛苦,就差这么一点就成了,临到最后的关口放

弃,我又不甘心。一抬头,小梅又看着我呢,她对我说,这位哥哥,能服侍大哥

是我们的缘分,让大哥高兴了,我们也能跟着沾光是不是?哥哥啊,人在世间,

都是要有贵人拉一把的,现在贵人就在眼前了,你不先伸手,他怎么抓着你的手

拉你一把呢?



  客人笑咪咪的说,还是小梅懂事。说完就这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搞得我

心里发麻。我心想,这都是一派婊子言论,但现在,我的境遇和他妈的婊子有什

么区别?



  心里想好了,就伸出手。小梅一眼就看出我下定决心了,便朝客人的裤腰上

使了个眼色,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能顺着小梅的暗示,伸手抓住客人已经解开

的腰带。小梅抓着另一边,示意我跟着她的手,一起把裤子脱了下来。



  他那根屌半硬不硬的趴在那,说真的,不怎么样。当时这对我来说可是极大

的心理冲击啊,我这辈子在那之前,几乎都没有服侍过别人,都是别人跑来拍我

马屁,就算破产之前求过人,那也是有面子可卖的。之后就不同了,彻底破产了,

父母也没了,一贫如洗,靠丈母娘塞的一张银行卡当本钱慢慢开始做,我是谁呀,

我他妈屁都不是了。



  就那根屌在面前出现的画面,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当时我想,搞过那么多婊

子,欺负也欺负了,骂也骂了,我就没把婊子当人看过,到头来,我自己成了个

婊子。你别看我人模人样的,背地里,我他妈也是个婊子。



  吴律师说:「叶先生,我们每个人都有过不幸遭遇,都会过去的,您冷静一

下,喝点水再说. 」



  叶待明笑了:「吴律师,您别担心,现在我早想明白了,没事的。」



  客人对我这一下特别满意,说,好兄弟,就知道你诚心的。单子加你百分之

二十的量,价格给你提百分之五,不过返点么……



  我还没从那种心理冲击中回过神来,就听小梅帮我圆场说,还不快谢谢大哥?



  我原来那股傲气,就这一下,彻底没了。我低头说,谢谢大哥提携,价格提

分之五,返点也给您涨百分之五,一共十个点的返点,谢谢您赏我们口饭吃!



  客人冲我招手说,来来,老弟,继续吧。我正不知道怎么回,就看小梅抢先

伸手,软软的手指搭到那根屌上,甜声甜气的说,大哥,这种专业的事,还是让

专业的人做吧,他动作那么慢,做不来的。



  我坐在那,身边还坐了个为我服务的婊子,但我没理她,就怔怔的看着小梅

那只白嫩嫩的手,轻轻握住客人的黑屌上下套,把包皮来来回回的挤着,手指肚

一下下的刺激他的屌头. 这孙子喝这么多酒,屌居然还能站起来,小梅的手给这

硬屌一配,一下子显得更娇小了。



  当时我那脑子就处在信息过载的状态,就跟以前那电脑,突然快不行了,弹

出一堆窗口来,别的什么也干不了那种. 我脑子里在弹出什么呢?一会是老丈人

在酒席上恭维我,说我是青年才俊,一会是父亲生气的说拔苗助长了,一会是若

婷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一会是吴立雄说,商界奇才叶待明……还有什么拿下欧

洲市场,夺取公司销售状元之类的,一股脑在我眼前循环播放,最后这些画面都

挤在一起,突然炸开了,全没了。



  我回过神,小梅的衣服已经被褪到腰间了,胸罩也没了,她跪在地上,趴到

客人腿前面,一对奶子垂下来,还是那么圆鼓鼓的好看。奶头红红的,顺着她的

动作,一下下来回晃悠,在客人的大腿根上蹭来蹭去。小梅张着嘴,含着客人的

屌,嘴里出不来声,鼻子里轻轻的哼着气,唔唔嗯嗯的,在那给客人卖力的舔。



  我当时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心想,就这样吧,我都成婊子了,难道还要阻止

自己喜欢的婊子做生意吗?就看客人坐着身往前探,一只手搭到小梅裸背上来回

摸,另一只手伸到她胸前,捞住一只奶子,把奶头托到掌心里,给乳房托成个正

圆型,然后手指捏下去,就跟捏麵糰似的,小梅的奶肉一下子从指缝间软软的弹

出来了。



  我看着这画面,突然觉得下体一热。你还记得我不举了吧?就那会,屌突然

自己跳了跳。我就这么麻木的看着,但身体里面已经是翻江倒海,全部血液都在

疾速奔涌了。小梅转过眼来,瞥着我,好像是想看我的态度,见我直勾勾的看着

她给别人舔屌,她就也直勾勾的,用那双能勾到魂里的眼神看着我。这眼神我根

本躲不了,就被她这么勾着,看着她,慢慢吐出客人那根完全硬起来的屌。她也

看着我,然后侧过脸来,嘴唇冲着我的方向,让我看清她慢慢伸出粉粉的舌头,

舌尖还特别淫荡的勾着,一下下的去舔客人的马眼。



  我的屌很大幅度的跳了一下,彻底硬了。



  小梅是低头趴在客人腿上的,只有我这个角度才能看到她的脸。她也就有恃

无恐,一直盯着我,好像在说这一切都是做给我看的。我也确实没办法移开眼睛,

只能让心一直跳着,看着小梅舔了会客人的屌头,再张开小嘴,把整个又含进去,

整个嘴唇紧紧吸住,不停的吞吞吐吐。客人的喘息声一下子浓重起来,屌棒在她

嘴唇吞吐间油光发亮,不过坚持了两三分钟,就交货了。



  客人显得特别满意,嚷嚷着还要再硬起来干死小梅这个骚货。小梅就满脸堆

笑,一只手捏着他已经软下去的东西,用舌头来回扫它。忙活了会,又探起身来,

把一对奶子放到他屌上,来回晃着用奶头去刺激它。来回弄了十分钟,客人根本

没能再硬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心里已经是五味杂陈了。小梅不断用身体取悦这男人的婊子

相让我心里堵得慌,但是下面又硬得跟个铁棒似的。我是个变态吗?还是很多男

的其实都这样?就看着小梅弄半天,最后甜笑着跟客人说,大哥,您刚刚已经雄

风尽显啦,现在可能因为事务操劳,需要多休息,硬行弄的话会伤肾的,不如早

点休息吧。



  客人软了这十分钟,可能兴致也散了,一听这话,刚好就坡下驴,也不丢面

子。我一看就这么结束了,赶紧站起来说,大哥,我送您回去,这里的尾活我全

收拾就行了,不用您操心。



  客人提上裤子,醉醺醺的指了指我,冲我笑了笑,自己往门外走,差点绊到

桌角上。我赶紧双手扶住,回头朝小梅送了个眼神,她马上就会意,过来从我外

套里找了找,摸出钱包来,扯出几张钞票,递给那个一直坐我身边的婊子,打发

她走了。我看她没抽钱给自己,又把钱包给我装了回去,自己坐回到沙发里,朝

我点点头.



  我心头一热,赶紧的把客人装进出租车送回家,再又心急火燎的乘车回来,

一推门,就看见小梅还坐在那,头发披在肩头,一手托着下巴,在那看手机.



  以前到处找小梅的时候,我以为找她是为了发泄欲望,不止一次的想像,真

找着她了,一定要把她扒光,然后恶狠狠的操她。可真找着了,我却呆呆的站在

边上,看着她安安静静玩手机的样子。她刚刚还在我面前接了客,虽然用的嘴巴,

却也真切的提醒了我,这是个婊子。但那又怎样呢?此刻手机屏幕的萤光照到她

脸上,她的头发丝稍稍有点卷曲的垂在额头边上,反着光。她的鼻尖和嘴唇给手

机照亮了,还有眼睛边长长的睫毛,一下下的眨巴。



  我看够了,才轻轻走过去,坐她边上。小梅感觉到我来了,歪过头来,冲我

一笑。我坐定了,点了支菸,舒服的抽了一口,靠在沙发背上,全身放松下来。



  人送回去了?她问。



  送回去了。我如释重负。



  生意谈成了?



  谈成啦。我吐了口菸。



  你和过去简直像变了个人。她说.



  是吗?我苦笑,突然有点想哭。



  她伸胳膊过来揽着我的肩膀,说,会好起来的,老公,会好的。



  我点点头,说,今天要不是你,这生意肯定就吹了。这孙子得寸进尺,忒过

分。



  小梅揽着我的手在我肩头轻轻揉了揉,说,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看开

点.



  我说,嗯。



  我们俩就在那沙发上安静的坐了会,我原以为会问她最近都去哪了,说出来

的,却是在倾诉自己的事。



  我破产了,现在一切都得从零开始。我说.



  小梅安慰的一笑,轻轻的合拢双臂,抱了抱我,说,我猜到了。



  我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事,各自的近况跟打算。我才知她之前是被一位不喜欢

的客人缠上,才被迫换了号码,这段时日一直留在本市,只不过人海茫茫。我呢,

也就把最近如何犯错,如何破产,如何出了车祸,如何尝试做小生意这些事,跟

她说了。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小时,这段时间我感觉到久违的轻松,没有任何人期

盼我做到什么样,没有东山再起,没有养老赌注,没有事业压力。聊到最后我们

都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这时我有些犹豫,本来是应该掏钱付给她的,但这念头一出现,我就想起那

天付她钱的事来。我眼神一顿,她就明白了,跟我说,不用了,还是记下电话吧。



  我连忙说,好好,差点连这最重要的事都忘了。



  於是互相留了电话。我拉起她的手,要和她并肩出去,小梅止住我。她帮我

整理了衣襟,掸了掸衣服上的头发,轻声说,过十分钟,你再走,好吗,老公?



  说完,抬头在我脸旁轻轻吻了一下,转头离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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