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情感小说 一至三章
本帖被 valen 從 技術討論區 移動到本區(2020-09-22) 上个月发过一次,当时准备边写边更,奈何版主给我移到了文学区,这次请版主手下留情,不要再移到文学区了。所以这次全部写完并修订了之后再发出来,大概八万字,全部看完要点耐心。前 言
“小时候看着满天的星星,流星划过天际,仓促间总来不及许愿,长大了,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有时却还是来不及……”
幸福的记忆,就像是小时候吃了一块糖,甜蜜的感觉并不会持续太久。而伤痛的记忆,就像是手上的伤口,要很长时间才会愈合,往往还会留下伤疤,手上的伤尚且如此,更何况心里的呢?
当年龄一年一年地增长,现在每每看到十几二十岁的孩子,心里总会有异常舒畅的感觉,既感慨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青春气息,更感慨于自己青葱岁月的逝去,忍不住感叹一句:“年轻真好。”所以,趁我还能在记忆中搜索出那些模糊的片段时,记录下那些曾经拥有的岁月。
年轻时,虽然有错过,有失去,虽然有伤心,有流泪,但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它使我们的人生变得完整,又丰富多彩,更多的是教会了我们成长,让我们获得了宝贵的人生经历。而年轻时的经历,之所以让人怀念,恰恰就在于没有结果,也就没有柴米油盐的烦恼,也没有为生活琐事的争吵,因此,留给我们的都是甜蜜的回忆。
相信每个人都有让自己刻骨铭心的记忆,而这样的记忆,一生应该有一次,而且也只需要一次。当回首往事的时候,可以对自己说:“我也曾经年轻,我也曾在风雨中付出过,我也曾天真地承诺过。”
所以,趁我们还拥有青春年华时,当你爱了,就应该勇敢说出来,就应该毫无保留地付出,不要说以后有时间再怎么样,说不定就没有以后了。即使是最终没有结果,也可以骄傲地对自己说:“我已经没有遗憾,因为我曾经努力过,曾经勇敢地爱过。”这也正是我写作本文的目的。
而当我们长大以后,很多事已不便再提起,那就让我们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找一个隐秘的角落,将那段美好的回忆,深深埋藏起来,并一再告诫自己,永远都不再触碰,永远,永远……
目录
第一章 酒和故事
第二章 雨后…
第三章 漂洋过海来看你
第四章 十月的雪
第五章 当年情
第六章 爱已成风
第七章 末班车
第八章 心情卡片
第九章 上海姑娘
第十章 小雪日记
第十一章从开始到现在
第十二章最后的故事
第十三章?
第一章酒和故事
街道两旁长着高大的枫树,茂密的枝叶几乎遮住了整个街道,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线,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
已经是深夜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我一个人漫步在这孤寂的街道上,我深爱这种寂寥的感觉。口渴的我四下找寻着还在营业的商店,可两侧的店铺早就已经打了烊,再看看远处,街道尽头的转角处一家不知道什么店还在亮着灯,我满怀希望快步走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是一家叫作“酒和故事”小酒馆,我可是从来不喝酒的,不过这深夜时分再也找不到其它店了,算了,进去看看,看看有没有饮料什么的,我这样对自己说。
推开门,一个女店员站在吧台内,见我进来,立刻向我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说道:“欢迎光临。”我却怔在了原地,一头短发,大大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笑起来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
见我盯着她看,她显得有些不自在,脸上也有些不悦,又重复了一遍:“欢迎光临,请问你您要喝点什么吗?”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地左右瞧着,说道:“有饮料吗?”
一个男人,深夜到酒馆不喝酒,却要喝饮料,这让她有些许意外,看着我说:“不好意思哦,我们这里只卖酒的。”
我有些失望,平常一瓶啤酒都喝不完的就会倒的我,实在是不敢喝酒,也讨厌酒精的味道,更惧怕喝完后那种头昏脑涨的感觉。
她似乎猜中了我的心思,问道:“您要是不习惯白酒、洋酒,也可以喝点啤酒啊,或者‘锐澳’这样的低度鸡尾酒。”
锐澳我倒是喝过,酒精度数不高,还有各种水果口味的,除了这个我也别无选择了,说道:“好吧,来罐‘锐澳’吧!”
“好的。”她回答,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打开后递给了我。
我“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口渴的感觉顿时缓解了不少,我便开始打量着这个小酒馆,它并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此时只有我一个顾客,女店员大概二十岁出头,好像一个人……
我不自觉地又盯着她看了起来,她也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很礼貌地说道:“大叔,你老是这样盯着人家看不好吧。”
这一下倒把我逗乐了,我笑道:“大叔,叫我大叔,我有那么老嘛。”
“我看人很准的哦,你应该刚过三十。”她也笑着说。
不得不佩服,她猜的还真挺准的,不由得向她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厉害!”我又喝了一口,问道:“这店是你开的吗,还是在这里打工?”
“我自己开的呀!就这么个小店,哪还请得起人。”她噘起嘴说。
“你这店名挺有意思啊,是不是像蒲松龄摆茶摊收集一样,喝完得给你讲故事,还是说可以拿故事换酒喝?”
她也不反驳我,随口回答:“如果你愿意,都可以啊。”
为了“报复”她刚才叫我大叔,我决定逗她一逗,我假装一摸口袋,叫道:“哎呀,今天出来没带钱包怎么办?”
她笑着说:“那你就拿故事来换呗。”她好像并不在乎我这样说,也好像知道我是在故意逗她。
“那我要是讲的不好怎么办?”我继续逗着她。
“讲的不好就把你鞋压这儿,明天来赎。”
“那就更完蛋了,今天出门穿的是拖鞋,不值钱。”我嘻笑着说。
“那你就好好讲故事吧,讲的好,就给你个赊账的机会。”她好像并不担心我会赖账。
“那我试试看吧……”我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过去的记忆,半罐锐澳下肚,酒精起了些作用,头也有些微微发晕。
她见我半天没说一句话,忍不住问道:“怎么?想不起来了吗?”
“都怪你这酒,喝的让我头晕,又被你打了岔……”
“你就装吧,自己酒量差还怪人。”她鄙夷地说道。
“好了,不跟你说笑了,因为事情过去已经整整十年了,所以……所以……”
“十年了?凭你这大叔的脑袋,是有点为难你了,不过没关系,你慢慢想,反正我也不忙。”她说道。
“那介意我抽根烟吗?”我问。
“介意!”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能不能放首歌听听?”我又问
“这个可以,什么歌?”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张信哲的《爱不留》吧!”
“为什么选这首?”她问我。
“歌里说爱从不逗留,来去都不给理由,而我的理解却是,既然爱了就要付出所有,毫无保留!”
她只是“噢”了一声,就放起了音乐,音箱里慢慢传来张信哲的歌声:
多少恋情回想时只剩结局和起头
喝一口温柔 却跌进灭顶的狂流
会以为除了彼此 再没有别的拯救
想必是没经历过爱里躲着的不自由
想当然 那些日子人别无所求
爱意深的 深的 恨不得互为血肉
更怕有人说你为爱昏了头
给了所有还问对方说够不够
他是你唯一的乐趣 唯一引诱
他是你唯一担忧
什么事你先低头
失去他 你怎么会轻易罢休
爱从不逗留 来去都不给理由
它只给结果
它来时 对谁都是欲取欲求
爱从不逗留 只由人坠落或是承受
若是它真的要走
不会理你是不是一无所有
张信哲的歌声将我慢慢拉进回忆,我又喝了一大口,缓缓说道:
这个故事要从2005年的夏天说起,那一年我在T市XX大学上大三,我们系刚刚搬到郊区的大学城,和多数城市的大学城一样,除了刚建好的马路和教学楼、宿舍、食堂等几幢建筑,周围便是一片瓦砾遍布的荒地。所幸,那时候学校周围还有些网吧供以打发时间,旁边还有一座美食城。
因为新校区刚建好,很多配套还不完善,学校食堂里的菜式永远是那么几样,口味也不尽如人意,所以我和同学多数时候是到学校旁边的美食城吃饭。因为T市的经济并不发达,那时候一份普通的家常炒菜,例如青椒肉丝、宫爆鸡丁这样的家常菜只有四五块钱,所以们几个同学常常是每人点一个不同的菜,这样既省钱还能吃到不同的菜。
虽然还没有完全入夏,但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上课的教室只有几台吊扇,也只能算得上是聊胜于无吧,下了课,大家都不停地抹着头上的汗珠。
夕阳斜挂西边的天空,天边的的云霞时而呈现出不同的色彩,不远处的村庄里冒起了几缕炊烟。落日的余晖还未完全散尽,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拖着长长的影子,一路谈笑着,向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小饭店走去。
吃完晚饭时间尚早,我们讨论着去哪玩一会儿,这时候不得不吐槽一下XX大学简陋的条件,虽然到了新校区,教室里却没装空调,可跟教室比宿舍就更不堪了,连电风扇都没有,晚上睡觉经常是开着窗户和门,有时候会有一些风,更多的时候是夜里常常被热醒,然后就起来去冲个凉,再接着睡。
“去网吧玩一会儿吧。”有人提议,可是每天玩,玩得头都晕了,没什么意思,而且网吧里环境也不好,各种气味都有。这时候,从饭店包厢里走出一个人,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说道:“要不去我那凉快凉快。”原来是杜哥,杜哥是这个饭店老板的亲戚,由于经常来吃饭,一来二去和我们也熟悉了,另外他还是美食城旁边一家K歌房看场子的,在许多人印象中,娱乐场所看场子的,都是那种满身的纹身,一脸横肉,也许还带着刀疤的形象,但是杜哥却是一脸的和气,样子也不凶。
我们几人一合计,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能打发多余的时间,又能免费吹空调,就跟杜哥一起去了他的K歌房。
进了门才发现所谓的K歌房其实很简陋,并不像现在的KTV,这是一层低矮的平房,进了门是一个大厅,中间用栏杆围成了一个舞池,四周放着些小桌子供人喝酒聊天。大厅里有一台尺寸很大的电视机,还有音箱等一些其它的设备。再往里走是一条通道,通道的两边分布着几个包间。不过,这些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我们只是来吹空调的。
外面热浪翻滚,而里面对我们来说就好比琼台仙境,这要归功于大厅里的那台大功率的空调。这里生意似乎并不很好,只有一两个包间透出光亮,隐约传出些音乐声,大厅里人稍多些,多数都和我们一样,是附近学校的学生。
有一个“杀马特”造型的男生,正在唱着张信哲的《过火》,张信哲的歌需要有些功力才行,不然要么就是高音唱不上去,要么就是音不准,不像其它歌只要扯着嗓子吼就还听得下去,那个“杀马特”唱得就很让人备受煎熬。
这时,同室的阿路碰了一下我:“你不是最擅长哲哥的,跟他比一下。”
我说:“这不太好吧,不是在明显挑衅人家嘛。”
阿路说道:“管他呢,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去帮你点。”接着便不由我分说,去点了一下重播,然后硬是把话筒塞到了我的手中,同学们也在一再起哄,我也只好慢慢举起了话筒。老实说,那时候年轻,不抽烟也不喝酒,曾经也下功夫练过张信哲的歌,所以当音乐停止的时候大厅里便响起了阵阵喝彩声,余光瞥见那个“杀马特”像是忿忿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我也有点觉得有心中有些忐忑。
我们又玩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学校了,我去找杜哥,准备向他打个招呼就走,这时,杜哥却叫住了我,悄悄地跟我说:“跟我过来一下,我们老板娘找你说点事。”我心下嘀咕着:“老板娘找我干什么?我不认识她啊,更何况这还是我第一次来。”
我满心疑虑地跟着杜哥来到吧台前,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里面,留着一头披肩发,没有化妆,或者至少是我看不出来化没化妆,很像是邻家大姐姐的感觉,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这些娱乐场所的老板娘多少会有些江湖气,或是风尘气,大概是我电影看多了吧。
杜哥对她说:“丽姐,许风来了。”见我到来,她撩了一下散落的长发,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小伙子唱的不错啊。”
小伙子?我看她也就比我大几岁,没想到却像是长辈叫晚辈一样叫我“小伙子”。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随便唱唱。”她又笑了:“随便唱唱就这么厉害,那要是认真唱怕是要把张信哲比下去了哦!”社会上的女人嘴真是厉害,一句话就把我顶到一边了,我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丽姐又说:“我看你唱歌不错,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我回道:“杜哥和我们是好朋友,丽姐有事尽管说。”见杜哥叫她丽姐,我也跟着叫丽姐。
丽姐的脸上似乎现出一丝诧异的表情,笑道:“你叫我姐?”
“对啊,怎么了,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就这样叫吧。”看得出来,她好像是很高兴的样子,然后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最近电视里的歌唱比赛的节目很火爆,我也想学着办一个,每周办一次,赢了有奖励,正愁到哪里找个人撑撑场面,刚好碰到了你,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说完又微笑着看着我。
丽姐的笑甜甜的,却不带一丝妩媚,从小学到大学,跟我说过十句话以上的女生估计都不超过十个,不知不觉间我的脸又习惯性地红了。我不敢看她的眼睛,结结巴巴地对旁边的杜哥说:“我……我怕不行吧。”
杜哥大声说:“不要怕,自信点,丽姐不会看错人的,说你行你就行。”
丽姐说道:“是啊,年轻人要有自信,不然以后怎么追小姑娘啊。”
这一下说得我脸上的温度又上升了一档,杜哥说道:“好了,不要推辞了,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从来都不是擅长拒绝的人,问道:“那么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星期四了,我准备每周五晚上举办,明天肯定不可能了,下周五举办第一次比赛,我们也好有时间准备,你也准备准备。”丽姐回答道。
同学们看我去了这么长时间,都在门口叫我,便说道:“同学叫我走了。”
“行,你先回去吧,我们说好了哦,谁说话不算数是小狗。”丽姐又笑着说道。
我摸了摸鼻子,轻轻说了声:“好的,我走了。”
“等一下,”丽姐叫住了我:“你把手机号码留给我,有事我好跟你联系。”
这一下我却是颇为惭愧,那时家里条件并不好,别的同学一个月生活费用有的大几百,有的条件好点的还能上千,而我每个月三四百的生活费仅够吃饭,手机那时候也不便宜,所以同宿舍的同学只有我没有手机,这也是我没有直接拒绝丽姐的原因之一。好在灯光并不明亮,看不出我惭愧的脸色,我勉强挤出些笑容:“我还没有手机,我把同学的号码留给你。”
丽姐先是愣了一下,递了张纸给我,我写下阿路的号码便逃也似地出了门。
门里门外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昏黄的路灯将外面的空气烧烤得更加炙热。
“老板娘叫你干什么啊?”
“老板娘不会看上你了吧?”
“走桃花运喽!”
同学们调侃着。
“去你的,人家就是找我参加个比赛。”我争辩着。
“什么比赛?”同学问。
“歌唱比赛,都是阿路小子害的……”
“行,你要是得到奖归我的。”
我们就这样一路调笑着,现在想起来真是怀念学生时代,互相调侃、笑骂都是那么无拘无束,思想也单纯,不像现在,说什么话都要想着会不会被人误解,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第二天,果然接到了丽姐的电话,她说做了些宣传单,让我帮忙到附近学校散发。
好家伙,好高的一摞,我赶紧通知了要好的同学一起帮忙。七八个同学两天不到的时间就跑完了附近的几个学校。丽姐要给我们工资,被我们拒绝了,那时很思想纯粹,朋友就是朋友,帮忙就是帮忙,不会牵扯到利益。
以前上学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从星期一到星期五好像过了五个世纪,现在却感觉从花开到花落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而有些时候,越是盼望的日子来的就越慢,越是不愿面对的日子来的却越快,星期五就像这样,到来的比我想像中要快。
记得那一天不似前几日那样炎热,大厅里早早挤满了人,然而报名参赛的却只有不到十个人,多数人只是来看热闹的。看着眼前躁动的人群,我的心中满是忐忑与不安,担心自己表现不好辜负丽姐的信任。
看得出来,丽姐很高兴,有人流量就意味着有钱赚,但是满怀欣喜的脸上又隐隐有一丝不安与担忧。
杜哥向大家宣布了比赛的规则,赛制很简单,参赛者每人唱两首歌,观众每人发一张选票,觉得谁唱的好就把选票给他,最后比较选票多少评出一二三名。值得一说的是奖励,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丽姐下的本钱很大,第一名奖励一台手机,第二名奖励现金一千元,第三名现金五百元。当时T市普通月工资也就在七百八左右,听到奖励如此丰厚,人群爆发出了阵阵欢呼声,而我却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
比赛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比赛的过程不说太多,幸运的是,凭着两首比较擅长的《过火》和《别怕我伤心》,我只比第二名多了两票。丽姐像是松了一口气,比赛开始时略显不安的神情也消失殆尽,丽姐高兴地将手机递给我。
当时同学用的都是各种单色屏的手机,我得到的却是一台阿尔卡特的彩屏手机,还带拍照和MP3功能,这在当时应该价值不菲,就这样,我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台手机。曾经无数次设想过我的第一台手机是怎么来的,也许是路上捡到的,也许是自己打工赚钱买的,也许是亲戚送的,但从未想过竟以这样的方式得到,更何况还是一部很不错的手机,这让我喜出望外。第二天我就去办了张手机卡,到现在还记得用过的第一个号码:138****8935。
在那之后我又参加了两次比赛,后面的奖励已经没有第一次那样丰厚,变成了第一名现金一千元,第二名现金八百元,第三名现金五百元,我的表现也越来越差,只得了一次第三名,不过我依然很满足,因为在当时这样的奖励也已经很不错了。这也说明,一个人在一个小圈子里可能是很优秀的,但如果放在一个大的环境里就就会很平凡,就是像是高考状元进了清华北大,才发现周围的人都不比自己差。
在这里也不得不钦佩丽姐的生意头脑,自从举办了歌唱比赛后,K歌房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每天光是酒水收入就很可观。
很快到了放暑假的时间,回去的那一天,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去跟丽姐告个别,却忘记了K歌房只有晚上才营业,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我给丽姐发了条短信:“丽姐,我们放暑假了,我回家了。”
我提着简单的行李向站台走去,虽然是早上七八点钟,头顶的骄阳却已经热不可当,路边的树叶“哗哗”作响,远处的天空时而光芒万丈,时而乌云翻滚……
“怎么不讲了?”见我不往下讲了,她问道。
“酒喝完了。”我摇摇空罐子说。
“那再给你拿一罐?”
“不用了哦,酒量太差,已经头晕了。”
那女孩笑道:“你真是我见过酒量最差的人,一罐‘锐澳’就要倒下了。”
“这样也好啊,比别人买醉要省不少钱。”我自嘲道,“故事怎么样?能换到你的酒吗?”我又问她。
她摊摊手,撇了撇嘴,说道:“不怎么样哦。”
我假装慌忙地说:“哎呀,那我惨了,要光脚回家了。”
“少来啦,你衬衫口袋里不是有钱。”
我坐着,她站着,原来她早就居高临下地看到了,我尴尬地笑了笑,掏出钱放在吧台上,说道:“走喽,没骗到你的酒。”
她好像并不在意,还是微笑着说:“慢走啊,欢迎再来哦。”
她的笑,好温暖,好熟悉……
第二章雨后
第二天,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我竟又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个小酒馆门口,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推开了门,那女孩抬头看到了我,惊讶地说道:“你又来了啊?”
“怎么?不欢迎吗?那我就走了。”我装作要出门的样子。
“欢迎欢迎,有钱赚还能不欢迎吗。”她忙说道。
我便又靠着吧台坐下,她问:“还是‘锐澳’?”
“是啊,喝其它酒就走不了了。”我笑着说。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锐澳”,用纸巾擦了擦,又帮我打开,然后递给我,说道:“今天带钱了吗?”
我笑着说:“没带,不过今天带了两双鞋。”
她也笑了,说道:“看来今天又准备来骗我的酒喽?”
“对啊,昨天没骗到,不服气,今天再来试试。”我说
“行啊,只要讲得好,酒随便喝,反正你也喝不了多少。”她嘻笑着说。
“好吧,今天非要赢了你不可。”我不甘心服输,其实我心中还有另一种不能对她言说的想法。
“要不要听歌呢?”她问。
“来一首,来一首张信哲的《雨后》。”我说。
音乐慢慢响起,音箱里又传来了张信哲的歌声:
公路在荒漠无尽的延伸
车窗内你我聊起彼此人生
像一生只见一次的缘份
最难忘陌生人搭载的热忱
渐渐放晴的天空
旅行的寂寞
独自在异乡生活
没有爱多么难走
雨后看见彩虹
像你见我挥手
立刻为我停泊解忧
雨后看见彩虹
在落单的时候
朋友多么暖人心窝
回忆里你陪我一程
这份情永留我心中
雨后看见彩虹
不知何时还能重逢
雨后出现彩虹
总会看见你的笑容 (张信哲 《雨后》)
伴随着音乐声,我又慢慢讲起了那个夏天的故事:
T市离老家路途并不十分遥远,但如果到车站坐车却不甚方便,因为从县城的车站到家还有很远,而且没有直达的车,所以那几年都是一站一站的坐短途车或公交车回家,中途要转三四次车,最后还要步行几公里才能到家。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换乘,车厢里的乡音也越来越浓烈。中国人一向很看重故乡情,古往今来也有无数文人留下数不清的诗词来表达思乡之情。我以为,所谓故乡情并不单是老家的几栋祖屋或是亲人,即便是屋后的老槐树,门前流淌的小河,还有忘不了的乡音,都是故乡的一部分,融入了我们的血液。
记得那天是一个很闷热的夏天,车厢里就更热不可挡,即使打开所有的车窗也无济于事。这时候真想来一声暴雨,这世界有时就是这么奇妙,盼什么来什么。车外渐渐刮起了大风,又吹进了车厢里,顿时让人心情舒畅不少。没过一会儿,天边的乌云慢慢集聚,又传来了阵阵的沉闷雷声,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打在车顶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夏天的雷雨总是来的很快,让人猝不及防。可是车又刚好到了站,这时候多想在车上多待一会儿,但是车已经到站,终究是要下车的。下车的地方在市中心的一个公交站台,值得庆幸的是站台不远处就是商场。我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商场门口,这时已经有很多人在商场门口避雨。
雨势越来越大,低洼的地方很快汇聚成一个个小水坑,空气中充斥着暑气和泥土的气息。众人漫无目的地盯着雨帘,和雨中急促的行人,也还不断有人从各个方向汇聚到这“庇护所”。
这时,一个穿着白衣连衣裙的女孩用手遮着头,从雨中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站到了我的旁边,身上已经快被淋透了。
“倒霉死了,刚买的雪糕还没吃两口就被雨淋了。”只听她无奈又无助地抱怨着,手中还拿着光秃秃的木棒舍不得扔。
我不禁“扑哧”一口笑了出来,听到我的笑声,她转过脸来,皱着眉,瞪着眼,气嘟嘟地斥责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只见她扎着马尾辫,被雨淋湿的头发粘在前额,雨水顺着发梢不断往下滴,眼神尽是责难的神情,我凝住了笑脸,惊呼道:“是你……”
她也疑惑地看了看我,目光在我的眉心间停留了几秒钟,既而轻轻地咬着下唇,转过脸去,我分明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些惊喜,还带着一些羞涩。
眼前的她将我的记忆拉回到了七八年前,她是小青,我们是初中的同学。初中时每一年都会重新分班,虽然我们只是初二同学,但却互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那时候她坐第一排,而我就在她的身后坐了一年。
那时我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学习方面,碰到难题互相讨论,有时也会故意找一些刁钻古怪的题目考验对方。她有着一双清澈眼睛,印象最深的是那一颗小小的虎牙,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很单纯。
那时她总是留着“刘胡兰”式的发型,所以我经常叫她“刘胡兰”,这时她总会气乎乎地瞪着我,然后把我课桌上的书扔得满地都是。初中毕业后,我们虽然在同一座城市上高中,但不在同一个学校,所以从初中毕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遇见过,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雷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遇见她。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避雨的人群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却无可奈何。
“你……”我说。
“你……”她说。
她的看向雨中的街道,目光却并无焦点,羞涩的神情还挂脸上。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打招呼,笨嘴拙腮地说了句:“你怎么胖成这样了?”我以为我是在跟她开玩笑,却忘了所有的女人哪怕再胖也不愿别人提起,小青当然也是。
只见她转过脸来,气乎乎地瞪着我,那神态,那眼神,和七八年前一模一样,我也知道说错了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今天才放假么?”她生气的表情转瞬即逝,看到我带着行李,便问我。
“是啊,刚下车就遇到了暴雨,你也今天放假吗?”我问道。
“我前天就放假了,住在亲戚家的,今天一个人逛街,没想到会碰到你……”
“是啊,我也没想到,哦,对了,你在哪里上学?”我问道。
“我在H市的师范学院,你呢?”她问。
“我在T市的XX大学。”我回答。
“我记得原来你学习很好啊,还考过全校第一,怎么就上了这么个大学?”她不解地盯着我。
我笑道:“可能是书都被你摔坏了,所以后来学习不好了。”
“切……”她不屑地说。
一时间,我们好像想说的很多,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就那样各怀心思地互相沉默着。她捋了捋粘在脸上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还没舍得扔的木棒。
我笑着问她:“都化完了,怎么还舍不得扔?”
她略显失落地说:“刚刚才买的,还没来得及吃呢,就被雨淋了……”
“要不,我去给你再买一根?”我说道。
“还在下着雨呢,下次吧。”她回答,说完又盯着那一粒粒雨滴,掉落在地上,绽开,消失……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就像很多事情一样,来得轰轰烈烈,走得悄无声息。避雨的人群逐渐稀少,直到只剩我们两人,街道上又喧闹了起来,她漫无目的地看着来来往往行人,慢慢说道:“雨停了……我要走了……”
“哦!”我淡淡地回应道,“你不回老家吗?”
“不回去了,家里没人,爸妈都在外地打工,这个暑假我在舅舅家住。”
雨慢慢停了,乌云也很快散去,太阳又探出了头,街道上吹着凉爽的风,空气中好像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她略显不舍地轻轻说了声:“我走了,再见。”
“好的,再见。”我回道,然后向她摆摆手。
她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理了理衣服,向我投来一如当年纯真的笑容,然后转身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看着她那雪白的背影慢慢模糊在视线尽头,我也准备登上回家的车。可这时,那洁白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视线中,跑得很快,小青又回来了。
“怎么了?丢了什么东西吗?”我问道。
她气喘吁吁地说:“忘了问你号码了。”
我一想,对哦,我也忘了问她号码,我掏出手机准备记她的号码,手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电。我说道:“我手机没电了,你记下我的号码吧。”小青却说道:“哎呀,我手机忘在舅舅家了,怎么办?”
我一想,包里有笔,却翻来覆去找不到纸。小青一把夺过我的手中的笔,说道:“伸开手。”然后便神情非常专注地,一笔一画地在我的手心写下她的号码,写完后又看了两遍,像是生怕写错。接着,把笔交还给我,又向我伸出她的左手,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就把我的号码也小心地写在了她的手心上,既怕用力小了写不清楚,也怕用力重了她会痛。
她开心地握着拳头,冲我咧开了嘴,露出了那可爱的小虎牙,然后又跟我说了声:“再见。”便再次消失在了人群中。
我还立在原地没有走,像是在等待小青会像刚才一样再次出现,不过我失望了。我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向站台走去,这时,街道上的人群一下子欢呼起来,众人纷纷抬起头向天空看去,我也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湛蓝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洁白的云,还有一道炫丽的彩虹……
下过雨的街,暑气消退了不少,微风拂过路边的每一片树叶,树梢上的蝉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动听。这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路上已经没有行人,我一个人漫步在光影斑驳的小路上,丝毫没有感觉到夏日的酷热和旅途的劳累,脚步反而越发轻盈,可能这就叫作“春风得意马蹄疾”吧。
我的手紧紧攥着,回味着不久前那触碰时的感觉,我不敢打开看,就像小孩子抱着个糖果盒,怕一打开就拒绝不了甜美的诱惑,然后面对空盒的失落。
回到家,我放下行李,一个人躲进房间,平复一下心情,看着攥紧的拳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手捧着圣物。我慢慢打开紧握的手,眼前的情景却将我从幻想中拉回现实,手心里的那一串数字,因为长时间紧握已经模糊不清,我一下倒在床上,这一刻,旅途的劳累一下子袭来,好像连举起手的力气都已丧失。
就这样沮丧地躺了半晌,这时我想起,小青还留着我的号码,过一会儿肯定会联系我,想到这便似恢复了些精神,心中的沮丧也稍稍褪去。
那时在老家不像现在有很多娱乐,没有网络,就连有线电视都没有,白天钓钓鱼,晚上就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几个无聊的电视台,一连一个多星期也没有等来小青的讯息,我不知道是怎么了。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夏夜,冷冷的月光洒在窗棂上,窗外的柳枝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我在那几个仅有的电视台间胡乱地调着台,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请问你是许风吗?”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我回复了过去。
过了不到十秒钟,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那个号码,我轻轻地按了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了小青的声音:“许风你个死猪头,怎么这么多天不联系我?”语气中带着些责怪,带着些欣喜。
我连忙回道:“对不起,对不起,那天回到家里,手心里的汗把你的号码弄糊了,所以没能联系到你,我以为你会联系我的。”
“哦,啊?这么巧?”小青的语气中似乎稍有宽慰。
“什么这么巧?”我疑惑地问道。
“哎呀,那天我到了舅舅家想问你到没有到家的,可打开手心一看,后面几个数字也模糊了。”小青说道
我也感到不可思议,竟然会有这样的巧事,那小青又是怎么联系到我的呢?便问道:“后面几个数字看不清你怎么又联系到我的呢?”
电话那头又嗔怪道:“哼,你还好意思问呢,我向最后几位所有的号码组合都一个个发短信问,今晚终于把你给找出来了。”
“啊……你……”我吱吱唔唔,不知该说什么好。
“花了我好多话费,心疼死我了。”小青又说道。
真没想到她会用这种笨方法找到我,我不禁有些自责与惭愧,说道:“真对不起,下次见面请你吃雪糕行吗?”
“那你可以说话算数哦,谁耍赖就是猪。”终于又听见了小青纯真的笑声。
我连忙应道:“不耍赖,绝不耍赖。”
我们一直聊了好久才挂断电话,此刻,碧空中的那一轮皓月显得格外皎洁,透过窗户洒落在我的肩头,清凉的晚风也偷偷溜进来,为我赶走夏夜的苦闷。
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打开手机,已经有了好几条小青的短信,有叫我起床的,也有叫我吃早饭的,看看时间,最早的竟然是五点多钟的。我赶紧回复了过去:“昨天睡的太迟了,刚刚醒来,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没过一会儿手机就响起了“叮咚”声音,是小青的回复:“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呗,哪像你个懒猪睡到现在。”
就这样她一条我一条,一直聊到下午,又聊到晚上,再聊到深夜,日复一日,有时候不是我睡着了,就是她困了。奇怪的是每天早晨的小青发给我的第一条短信都在六点以前,我好多次问她原因,她总是神秘地说:“偏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短信就这样成了我们之间那个暑假和以后几个月沟通的桥梁,就像是七月七的喜鹊,同时也几乎是我那几个月生活的全部。短信套餐也越来越不够用,从一开始一个月800条的套餐,到后来的1000条,再到1200条……依然不够用。
在那个年代,电话费是每个学生不能承受之重,打电话是很奢侈的行为,所以我们很少通电话,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条条的短信联系,而且为了省钱经常是打满一条短信的字数才发送,相信那个时代的每个男男女女都有一段自己的短信青春……
“完了?”她问。
“对啊,怎么样?今天能骗到你的酒吗?”我笑着问。
“有那么点意思了,不过还是骗不到。”她冲我坏笑着,像是也为我遗憾一样。
“看来,今天两双鞋带对了。”我自嘲道。
“你可以放一双在这里,明天就不用带两双了。”她说。
“那你是希望我明天还来喽?”我问。
“是啊,听你的故事有点意思了,想再听听看。”她回答。
“那我就明天再试试,看能不能骗到你的酒。”我说。
“好呀,欢迎!”她说,然后又问:“你这是故事,还是你的经历?”
“你说呢?”
“我不知道。”
我哈哈一笑,说道:“当然是故事喽,谁还拿经历跟你换酒啊,那我多不划算。”
她也笑了,说道:“也是啊,我真笨。”
“好了,不早了,我走了。”我说道。
“好的,再见。”说完又冲我礼貌露出了笑脸,又露出了那小小的虎牙。
第三章漂洋过海来看你
第三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一直到夜里还没有停,街道上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打了烊,只有“酒和故事”的招牌还亮着,那女孩正在锁门,看来也准备打烊了。
“老板娘,准备下班了吗?”
她转头看到了我,像是吃了一惊,说道:“你这人真是怪人,下这么大雨怎么也不打伞。”
“是啊,下多大的雨我都不喜欢打伞,就喜欢淋雨的感觉。”
“快进来。”她又打开刚刚上了锁的门,把我拉了进去,又找了条毛巾给我,说道:“快擦一下,真是怪人,以前只听过没见过,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
“哦,老板娘在哪里听过?”我一边擦着雨水,一边问。
“哎呀,你不要老板娘,老板娘的叫,难听死了。”
“叫你老板娘也没叫错啊,你不是还叫我大叔呢。”
“行了,以后我不叫了,行吧。”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小玲吧。”
“小玲?小玲……娇小玲珑,放你身上正合适。”我调侃道。
“又在取笑我了。”她嗔怒道。
“刚才你准备打烊了?”我问。
“是啊,下这么大雨,又没有什么生意,我以为你也不会来了。”她说。
“还没骗到你的酒呢,倒是被你骗了两回钱,能不来吗。”
她笑了起来,说道:“好吧,再给你次机会,再骗不到,就不要怪我了。”
“好的,我尽力啊。”
“今天喝什么?不会还是‘锐澳’吧?”
“是啊,你都叫我大叔了,别的酒我喝不了。”
她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锐澳”,拿出纸巾擦了又擦,打开后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喝了一口。
“今天听什么歌?”她问
“放个《漂洋过海来看你》吧。”
“怎么不听张信哲了?”
“听我讲完不就知道了。”
“好吧!”
慢慢地音箱里传来了娃娃的声音: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飘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
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
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
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住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黄沙里
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的不能自己
多盼能送君千里
直到送君千里
一生和你相依
我又喝了一大口,继续讲起了那个夏天的故事:
时间一天天随着空中的电波而慢慢消逝,那个暑假过的比以往任何一个暑假都要快,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时间,小青去了H市,我却收到学校的通知,因为新校区的一些设施还不完善,需要整修,所以要推迟半个月到校。
小青白天要上课,我不想打扰她学习,所以白天都尽量不跟她联系,到了晚上,一条条短信便又将我们联系到一起。
我还记得,那一天是9月12日,在家又多待了快半个月,虽然有小青短信的陪伴,不过依然感到无趣,尤其是白天。那天晚上,我们的手指还像往常一样在手机键盘上飞舞着,两个月下来,键盘上的文字早已磨灭,手指上也起了一层茧。我跟小青吐槽道:“终于要开学了,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
小青回复道:“你还无聊,我羡慕还来不及呢,现在上了大四事情好多,真想像你一样在家多待半个月。”
这时,我的头脑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念头:“要不明天我去看你吧。”
“啊!?”小青只回复了一个字,接着又发来一条:“你说真的吗?”言语中有一丝将信将疑,还有一丝惊喜和期待。
我回道:“怎么?不欢迎吗?那就不去了。”平常我们回复对方一般不会超过一分钟,这一次却等十几分钟才到小青的回复,她说道:“没有啊,你真的来吗?”
“真的。”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过,明天一天我都有课,你到的时候要是我还没下课,就在车站等我去接你,好吗?”小青说道。
“恩,好的。”我回答。
“那你今天早点睡觉吧,明天要坐车。”
“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上了车睡觉吧!”我说。
“老家到H市只有早上九点的车,错过了就来不了了哦!”
这我却是不知道,从老家到城里还要花费较长的时间,所以第二天我要很早从家里出发才能赶上去H市的车,于是回道:“啊?这样啊,这我倒是不知道,那我睡觉了哦,晚安。”
“晚安。”
可是,那一夜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现在我还有这样的毛病,如果心里有事,哪怕再困也难以入眠,总会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盘算着第二天的计划,还有对明天的期待,设想着见面时的场景,该用什么方式打招呼,第一句话说什么……这些都让我思绪不宁,就像歌中唱到的:“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失眠的夜感觉天亮得比平时要快,屋后树上的鸟儿已经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可我还是没有入睡哪怕一秒钟,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五点钟,我索性收拾起行李,向着车站进发。到了车站时间尚早,赶紧买好去H市的车票,所幸余票颇多,我选了后排靠窗的座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爱上了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景物的感觉。
太阳已经升起,火红的朝霞染红了天边,又是灿烂的一天,我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一段文字:
打开窗,
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秋风吹进来的,
不止阳光空气和花香,
还有泥土的芬芳。
我收拾行囊,
踏着晨露,
奔赴他乡,
昨夜的疲惫早已遗忘,
枝头的黄莺在放声歌唱,
是否它也和我一样,
思念远方的姑娘。
阳光透过车窗,照射在车厢里,困倦之意慢慢袭来……
那是一辆老旧的依维柯,一路上走走停停,摇摇晃晃,到了H市西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我伸了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拿起手机,已经有好几条小青的短信,都在问我到了没有,我赶紧回复过去:“真抱歉,在车上睡着了,刚刚才下车。”过了一会儿才收到小青的短信:“刚刚上课没回你,我还有一节课呢,你就在车站乖乖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好的,我就在门口等你,哪也不去。”我回道,却没有收到回复,我想她应该是上课了吧。
H市和T市一样,也并不是一个很发达的城市,西站也是个破破旧旧的老车站,站外杂乱地分布着各种小摊贩,这似乎是每个城市老车站的标配,不过路边的树荫倒是繁密。过往的行人来去匆匆,我站在树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和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树荫慢慢向东移动,影子也越来越长,我注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生怕错过了期待的人。时间随着落日的西沉慢慢流逝,马路上路灯也一盏一盏亮了起来,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只见她用力蹬着自行车,焦急地向我这边骑来。这时,我却偷偷地躲到了树后,探出小半个头来,想看看她找不到我会怎么样。
小青将车停在门边,四处张望着,然后拿出手机,不一会儿我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她的短信:“我到车站门口了,你人呢?”
我回道:“我也在门口啊,怎么看不到你?”
小青又找了又到车站里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我,我却在树后时刻注视着她,她又发来短信:“我在西站,你是不是坐错站了?”
“没错啊,我就在西站呢。”
小青拿着手机环顾四周,又焦急地找寻着,然后向我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搜寻着我的踪迹。我却故意跟她捉起了迷藏,一直等她走到我躲藏的树后,我背过身去,拿起手机,按下拍照键,于是我的手机上就留下了这样一张奇怪的照片——我的半张脸,和小青焦急的神情,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也是唯一的一张……
听到拍照的声音,小青扭过头来,我也转过身去,看见是我,先是兴奋,接着皱起眉头,鼓起嘴,气愤地说:“哼,原来你在耍我。”接着就转身而去,推着她的自行车沿着街道走着。我原本只想搞个小小的恶作剧,没想到小青竟然生气了,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投在路上的影子从长变短,又从短变长。小青忽然停了下来,我也只好尴尬地站着不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隐约的,我看见她的肩头像是在颤动,我走上前去,才发现她原来在抽泣。我真是无比自责,真不该跟她开玩笑,连忙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开玩笑,从今以后再也不逗你了。”
小青责怪道:“都是你这死猪头,我一放学就赶过来接你,你却还耍我……”接着竟然哭出了声来。我更加不知所措,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哄人,就傻傻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汗水混着泪水一齐往下掉,愧疚与自责使我无地自容,真想帮她拭去泪水,却又怕太过唐突。
终于,小青停止了哭泣,说道:“我骑那么远来,都要累死了,你就这么站着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理会了她的意思,接过她手中的车把,小青坐到了后座,我用力一踩脚踏,车轮便滚动起来。
我问道:“我们去哪?”
“去我学校那边吧,先吃晚饭,然后给你找个地方住下。”小青回答。这时我才想起来,我连午饭都还没吃,之前没觉得饿,经小青这么提起,肚子顿时“咕咕”地叫了起来。
小青给我指着路,因为对这H市的路不熟悉,所以也不知道骑了多远,再加上饥饿,感觉双腿越来越使不上力,不禁问道:“你学校还有多远啊。”
“怎么?骑不动了吗?”小青问。
我刚想回答:“是啊,谁叫你长这么胖呢。”转念一想,可不能再逗这小丫头了,再把她惹哭了我可没本事哄,到了嘴边的话又赶紧咽下,回道:“没有啊,没想到你学校这么远。”
“西站在H市的最西边,我们学校在最东边,你说远不远。”小青说道。
我不禁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小青骑了那么远的路来接我,我却还惹她哭,心里暗暗许下誓言,以后再也不会让惹她生气,让她伤心流泪。
我停下车,说了声:“等我一下。”
“你干什么去?”小青叫道,我已经跑出几米远,过了片刻,我又双手背在身后快速地跑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的啊,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小青埋怨道。
我拿出藏在身后的雪糕递给小青,高兴地说:“看,这是什么?”
小青开心看着我,脸上尽是腼腆而又幸福的微笑。
“喂,发什么呆呢?快拿着呀,不然要化了。”她这才伸手接过,脸上又现出了那纯真甜美笑容,刚刚的不快也一扫而空。
我载着她继续前行,“你不吃吗?”小青问道。
“我不吃,我不喜欢吃甜的。”我回答。
“吃一口嘛,不吃我生气了。”她从后座递过来,我低头一看:“怎么还剩这么多,你快点吃呀,不然要化了。”
“我就要慢慢地吃,你快咬一口。”小青笑嘻嘻地说。
我只好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小青拿回去一看:“吃的太少了,再吃一大大大……大口。”我便依言又咬了一大口,这时她才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XX师范学院的大门终于慢慢出现在视线中,学校周围自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小餐馆,我们找了一家人不多的坐了进去,我至今还清晰地记着,我们点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宫爆鸡丁,再加上一个西红柿蛋汤。非常普通的菜,可是我都并不在意,因为很多事情,做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和谁一起。
小青眉飞色舞地跟我说学校里的事,刚刚的不开心好像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开心地跟我说着:“上大四好忙啊,课虽然不多,但是有好多别的事,又要考资格证,又考‘三字’,你知道是什么是‘三字’吗?”不等我回答,她又说:“就是钢笔字,铅笔字和粉笔字。”接着,又不停地说:“还要找实习学校,哎呀,以后做了老师要是小朋友不听话怎么办啊,好烦啊。”
见她这开心的样子,我真不忍心打断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她,听着她诉说各种有趣的烦恼。
她也察觉到我的眼神,脸忽然一下子红了:“你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啊?”
我轻轻说道:“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天真,单纯。”
“哪里还天真哦,现在走在街上,小朋友都叫我阿姨了。”小青撇了撇嘴说道。
我见她还把玩着手中的木棒,问道:“都吃完了,怎么不扔掉啊?”
“这是你给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要留着做纪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傻瓜,这算什么礼物,有机会给你买个珍贵点的。”我说。
“就不,不要你管,我就留着。”小青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我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她,跟放暑假时见到的她瘦了不少,我说道:“两个月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胖成那样再不减肥就变成猪了,以后就嫁不出去了,还被人嫌弃。”小青故作生气的模样说。我真后悔当初不该说她胖,虽然并没有一丝取笑的意思,我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暑假里每天都那么早起来,不会是为了减肥吧。”
“你说呢?谁叫你一见面就说我胖的。”她向我翻了个白眼。
我们很快就吃完了饭,XX师范学院处于育才路和春晖路的交叉口,在育才路的南边,春晖路的西边,春晖路的东边有一条河,叫作西蒲河,河岸上种着一排垂柳。我们沿着春晖路慢慢走着,一轮明月挂在柳梢头。仲秋时节虽然白天还是很热,但是早晚凉意渐浓,一阵晚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战,我问道:“你冷吗?”
“冷,你把衣服脱给我穿。”她随口说道。
我不假思索地脱下身上的T恤,小青见状,急忙说道:“你猪啊,跟你开玩笑的,快穿起来,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我傻笑了笑,又把衣服穿上,见我穿上衣服,小青取笑道:“真傻的可爱。”
“对啊,等你做老师之后,就到你班上从小学开始再上一遍学。”我笑着说。
“就怕你考试连小学生都考不过。”她也笑着说。
“那怎么办呢?”我故意紧张地问道。
“那就天天罚你站黑板,再叫你家长来。”她装作老师的模样说道。
“那你可不治了我。”我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的家长就是老师自己啊。”
“哼,占我便宜,不理你了。”小青扭过头去。
我们就这样一路谈笑着,原本就不长的春晖路似乎变得更短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春晖路与迎春路的交叉口,那里有许多由民房改造的小旅馆,每一层都隔成了许多个小房间,我还记得当时住的是一家叫作“青苹果客栈”的旅馆。
进了房间,小青说道:“刚才我看你手机挺漂亮的,能给我看一下吗?”我把手机递给她,她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我说道:“喜欢吗?要不然跟你换。”
“这怎么可以啊,我才不要呢。”她张大了嘴巴说道,然后接着又说道:“在车站门口你拍的什么照片啊,给我看看呢。”
“你自己看吧,但是说好了哦,可不许删了。”我一脸认真的说道。
“行。”小青回答,然后就大笑了起来,说道:“你拍的什么呀,把我拍的丑死了,快删了。”
我一脸严肃地说:“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不许删,这是我们第一张合影,我也要永远保存下来。”
“好吧,好吧,不删了。”她说道,然后又翻看起了我手机里的照片,不一会儿又问拿着手机问我:“这是谁的眼睛啊?”
“那是我暑假在家无聊的时候拍着玩的。”我回答。
“我也来拍一张。”然后就拿着我的手机拍着自己的眼睛,后来她的眼睛的照片,成为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手机的屏保。
这时,手机发出了“叮咚”的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小青不经意间点开了,然后又读了出来:“小许,都开学这么多天了,怎么不到姐这里来,姐这忙死了,也不来给我帮忙。”原来是丽姐发来的。
读完后,小青脸上现出了让我琢磨不透的表情,问道:“丽姐是谁?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姐姐?”
“我……不是……这是我们学校旁边的一个K歌房的老板娘,我在她那里帮忙。”我不知所措地回答。
“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平常可不是这样。”小青有些生气地说道,然后又问:“这手机是不是她送的?”真是不得不佩服女生的第六感,两件毫无关联的事都会联系到一起,最要要命的是往往猜的还很准,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便将获得手机过程说给她听。
听完后,小青阴阳怪气地说道:“人家明显就是故意的,就你个猪看不透。”然后把手机还给我,说道:“好了,不早了,我要回宿舍了,你早点休息吧。”时间确实很晚了,我怕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说道:“好的,我送你。”
我和小青肩并肩慢慢走着,我没敢去拉她的手,并不是不想,只是不愿亵渎我们之间的那份纯真,好像连拉手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冷冷的月光洒落在春晖路上,河边的垂柳倒映在西蒲河里,长长的柳枝在晚风的吹拂下,不时撩起阵阵涟漪。我说道:“你看,这长长的柳枝好像女生的长发。”
“你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吗?”小青看着我问。
“没有啊,就随便说说而已。”我说。我又突然想到,要是到了冬天,这里下起了大雪,那冰天雪地的世界,一定很美,很美……
见我默不作声,小青问我:“干嘛不说话?想什么呢?”
我便说道:“青青,你喜欢雪吗?”
“喜欢啊,怎么啦?”小青抬起头问我。
“那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再来看你,好吗?给你堆一个大大的雪人。”我一边说,一边伸出双臂画一个大大的圈。
“好的。”小青笑着说,但是笑容中却失去了往日神气,像是心事重重的的样子。
我问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小青低着头,看着自己迈出的脚步,轻轻说道:“没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轻声问我:“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骂我?”
我笑着说:“你怎么会骗我呢。”
“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会不会骂我?”
“不会啊,我不但不会生气,而且永远也不会惹你生气,永远也不会骂你。”这也确实是我那时内心真实的想法,听我这样说,她的心事好像更重了,却又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好啦,逗你玩的,你说你唱歌好听,能唱首给我听吗?”
“当然可以啦,你想听什么歌。”我开心地回答。
“嗯……随便你啦,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小青说道。
我想了一下,就唱了一首张信哲的《快乐》,小青认真地听着,不时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路上的影子,听完后说道:“嗯,还不错。”
“谢谢,老师。”我俏皮地说道。
“歌里唱的是你想对我说的吗?”小青问我。
“你猜呢?”我故作神秘地回答。
“猜你个头。”小青笑骂道。
不一会儿就到了学校门口,小青转过头来对我说:“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我说:“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小青微微露出些笑容,说道:“真不用了,我都已经到学校了,放心吧!”,我只好说道:“好吧,晚安。”她向我摆摆手,微笑着说:“再见,晚安。”然后就转身进了校门。
我的心里不知怎么的,泛起了一阵莫名恐慌,看着她慢慢走远,好像就要从我的心里消失,我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要求生一样,悄悄跟了上去,可又不敢跟太近,怕她发现,怕她责怪,只能远远地跟着她。踏着她走过的脚步,心里顿时感到一些舒畅,就像是要窒息的人吸到了氧气那种感觉。
到了宿舍楼下,小青像是知道我在跟着她,只见她转过身,看到了我,然后远远地向我挥手,我也向她挥挥手,然后她便转身消失在楼道口,我一个人落寞地伫立在路灯下,抬头看着那幢楼,看着那一扇扇透着光亮的窗,不知道哪一扇窗才是小青的……
回到旅馆我给丽姐回了短信:“丽姐,忘了告诉你,我们学校推迟到16号开学了,我现在在H市呢,后天回去。”不一会儿丽姐回复了过来:“你在H市干什么?哦,我知道了,嘿嘿,玩的开心。”接着又收到了小青的短信:“你早休息吧,明天我也都有课,中午你自己随便吃点,下午放学后再去找你。”
“嗯,好的,晚安!”我回答。
“晚安!”
直到第二天的阳光直直射进房间我才醒,一看时间都十点多了,手机上并没有收到小青的短信,我怕影响她上课,也就没有联系她,一个人也没心思出去吃饭,好在房间里有电视可以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四点多钟,这时候收到了小青的短信:“你在旅馆吗?我下课了。”
“在呢!”我回答,然后就立即出了门,往小青学校一路小跑,到校门口时刚好她也才出校门,看我满头是汗,埋怨道:“你在房间等我不就行了,干嘛跑来,看你头上的汗。”语气中既有埋怨也有怜惜。
我傻笑着说:“没关系,就是想早点看到你。”
我接过小青她手中的自行车,问她:“去哪?”
“这里又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随便转转吧。”小青回答。
于是,我就载着她穿梭在各种知名或不知名的大小街道上,陌生的城市,我也不知道往哪骑,就那样由着车轮带着我们随意前进,没有目的地,当然也就没有终点,我多想时间就在那一刻无限循环,永远不要停歇。
夕阳慢慢沉入了地平线,最后一缕余晖也被路边的路灯所代替。由于一天没吃饭,又骑了不知道多远的路,感觉到两条腿越来越使不上力,我问小青:“你饿吗?”
“有一点,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小青回答。
“嗯,好的。”我回答。
小青又问:“你不会没吃午饭吧?”女生的第六感实在太神奇了,不知她是怎么猜到的,我略显慌张地说:“吃了啊,吃了两个大鸡腿,要不然能骑的这么有劲吗。”说完用力蹬了几下。
这时,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家“易初莲花”超市,小青说道:“这里我来过,超市里有一家‘大娘水饺’,你吃吗?”
其实我一向对吃并不太讲究,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还有就是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吃,当即回答道:“吃,我最喜欢吃水饺了。”哪怕其实并不太喜欢。
停好车,进了超市大门,一阵冷风吹来,简直就像从赤道一下子到了北极,小青问我:“你吃什么馅的?”
“韭菜的吧。”我随口回答。
“不要吃韭菜的,味道难闻死了,还会塞牙缝。”小青说完就给我点了一盘猪肉白菜馅的水饺,她自己点了份牛肉粉丝。一盘水饺很快便被我消灭了,实在是太饿了,那时候就是这样,有时一天不吃饭也没关系,一顿吃三四碗饭也能吃得下。小青却才吃了几口,见我这么快就吃完了,说道:“我就知道你没吃午饭,还想骗我。”说完又给我点了一份,这一次吃的慢了许多,尽管如此,我吃完时,小青的碗里好像还是一整碗,相信很多女生都是这样,吃面或者吃粉丝时因为吃的太慢,总是吃不完。
我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地看着小青,多想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小青一根一根地将粉丝挑起,又一根一根地慢慢送进嘴里,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突然抬起头,见我在看她,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开玩笑说:“我在想你这样吃会不会又变胖。”刚说完又后悔了,怎么又开起玩笑了,小青好像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白了我一眼,我却又埋怨起了自己,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开玩笑了,不要开玩笑了。
“这首歌好听吗?”超市里播放着一首歌,小青问我。
“挺好听的。”我回答。
“那你知道是谁唱的吗”我一脸茫然地摇摇头,那时我确实不知道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是谁唱。
小青像看着个怪人似的看着我,说道:“张含韵的《想唱就唱》你都不知道?那你喜欢李宇春还是周笔畅?”
“喜欢……”后面的那个“你”字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了,“谁?我不认识他们啊?”
“啊!?”小青投来疑惑的目光,“‘超级女声’你都不知道吗?”我摇摇头。暑假在老家窝了两个月,没有网络也没有有线电视,就像现在关上手机就好像跟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所以2005年的夏天火爆全国的“超级女声”,我却闻所未闻。
见我一脸茫然,小青便颇有兴致地跟我讲起了“超级女声”,说她最喜欢周笔畅,不停夸赞周笔畅的唱功,和那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的酷酷的造型。虽然我对这些娱乐节目毫无兴趣,过去是,现在也是,但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默默听她讲,看她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可爱极了,那一碗牛肉粉丝却越吃越多,终究还是没能吃完。
小青越说越起劲,我插不进一句,她却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突然停了下来,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我:“跟你说个事好吗?”
“什么事?”我问。
“就是……那个……我同学想叫你请他们唱歌,可以吗?”
如果放在现在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如果时光倒流回去,我也绝对不会推托。那时候身上只有不到四百块钱,再扣去H市到T市的车票,勉强只能够一个月的伙食费,就将现实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小青。
小青略显失望地说道:“哦,那算了吧!”
我却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到丽姐那打工,赚够钱一定请小青的同学唱次歌,说道:“下次好吗,下次来一定请你们。”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以为以后还会有机会,没想到以后却没有了以后,有的人,有的事,一旦错过了,就是永远……
小青好像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还是一样微笑着说:“没关系,跟你开玩笑的,我们走吧。”看她还没吃完的粉丝,我问:“你吃饱了吗?”小青回答:“不吃了哦,不然又要被人家嫌弃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
“这里离我们学校不远了,我们就走走吧。”出了门,小青就这样说道。
“嗯,好的,刚好把刚才吃的消化消化。”
小青颇为责怪地说:“还说呢,谁叫你不吃午饭的,以后可不许不按时吃饭了。”
“好的,知道了,小青老师。”我像个知错的孩子说道。
她又一路跟我讲着学校里的趣事,说有的同学实习时被小学生气哭了,担心以后自己管不住小朋友怎么办。说下个月要考“三字”了,担心考不过怎么办。又说教师资格证考不到怎么办,是不是要回老家种地了。
看着她那傻傻的样子,我安慰道:“不用怕,你学习那么认真,肯定会通过的。小朋友不听话我帮你教训他们,打他们屁股,打到叫小青老师饶命为止。”小青听我这么说,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说道:“我们快点走吧。”我问:“你累了吗?要不坐上来,我推着你走。”
“那你不是更累么,我不要,你骑着走,不然回去晚了同学又要问我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去了。”小青回答。
其实她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明天我就要回T市了,下次见面却遥遥无期,多想和她多在一起几天,哪怕每天只有短暂的时光。可我更不想让她被同学误会,于是拍了拍后座:“开往春晖路的班车即将发车,请乘客做好准备。”她开心地坐上了车。
圆圆的月亮高挂在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混着黄色的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斜斜的映在路上。H市的晚风轻轻拂起我的发梢,不一会儿就到了小青学校门口,我低头看着她,她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黑暗的角落,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小青轻声说道:“我回宿舍了。”
“哦!”我回答。
不过她并没有走开,又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真的要走了。”
“我明天要回学校了。”我说
“哦。”
“你能来送送我吗?”
“几点的车?”
“来的时候问了,早上七点和十一点,七点太早了,我坐十一点的车。”
“啊!?明天上午我有课,要到十一点半才下课,怎么办?”小青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这样啊,没关系,我一个人走就行了。”我稍显失望,远处的宿舍楼隐隐传来了铃声,小青急忙说:“哎呀,宿舍要关门了,我真要走了。”
“嗯,你快点去吧。”我轻轻说道。
小青俏皮地冲我笑了笑说道:“我真走了哦,拜拜。”刚走了几步又跑了回来,到了我跟前慌忙地从包里翻出了一件T恤,递给我说:“差点忘了给你了,前几天充话费送的,本来想给留给我爸的,你来了就送给你吧。”
我没有推辞,接了过来,小青又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我没有像昨天一样偷偷跟上去,不知道她到宿舍楼下还会不会再回头看一眼。我也转身离去,校门口的灯光越来越远,越来越暗,我在春晖路上的倒影也越来越淡,最后被黑夜所吞没。晚风从西蒲河上吹来,吹得我瑟瑟发抖,九月的天气怎么会有这么冷的风?连月光也是冷冷的……
“今天怎么讲了这么多?”小玲打了个哈欠说道。
“反正今天下雨嘛。”我回答,又问:“今天的故事怎么样,能换到酒吗?”
“还行,有点意思了,这样吧,今天买一送一。”说完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罐给我,我却推回给她,说道:“先存着吧,下次再喝。
“好吧。”她也没说什么,又放回了冰箱,然后说道:“今天这歌放的不太好,听上去让人难受。”
“那你觉得今天应该放什么歌?”我问。
“我觉得应该放张信哲的《某某某》。”
“你对张信哲的歌还挺了解嘛。”
“切,好像世上就你一个人知道似的。”她不不屑地说,然后又问:“大叔,问你个事?”
“说。”我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明知故问,故事里不是说了,叫许风。”
“那是故事嘛,我问你真名。”
“真名也是啊。”
“骗我是小狗。”
“骗你是猪。”我脱口而出,“猪”,好亲切的称呼啊,好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
她坏笑着看着我说:“哟哟哟,被我套住了吧,还说不是你的亲身经历。”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丫头在诓我呢,就说道:“真是人小鬼大。”
“被我猜中了吧。”她得意地说。
“猜中你个头啊,我用第一人称,是为了方便给你讲故事,真是傻的可爱,还自作聪明。”
“我才不信呢。”
“信不信随你哦,讲个故事还有人当真了,傻帽,好了,雨小了,我该回家了。”我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她叫道。
“干什么?”我问。
“我这有伞,借你把。”
“不用了,谢谢!”我又准备往外走,只听她低声嘀咕着:“真是和那人一模一样。”我转头问道:“谁?”
她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再见!”
我出了门,雨小了许多,心里思忖着:“我和谁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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